所以,阿代最終選擇向前方的明軍步陣,發起決死衝鋒,他們冒著宣大軍的炮火轟擊,奮力抽打各自胯下的戰馬,疾衝而上。
他們對麵位於中間的是宣府軍赤城營與大同鎮標營的將士,兩翼分彆是大同鎮右翼營和遊兵營的步陣。
眼看著迎麵衝來的數千蒙古騎兵,張國棟自是絲毫不以為意,他清楚地知道,就算這些蒙古韃子能夠在自己火銃射擊下,衝至近前,也必然是如強弩之末一般,在冷兵殺手的攻擊下慘然敗退。
事實也果然如張國棟所料的那般,蒙古正黃旗的韃子在他這裡吃儘了苦頭。
宣府軍的雲州銃不但精良,且無須火繩引火,而是靠燧石擊發點火,他們一排排的齊射不斷,蒙古兵根本就衝不到近前。
即使有些蒙古兵僥幸衝至二三十步外,麵對這邊步陣前森寒的拒馬陣,也隻是投射出一杆杆投槍後,便引馬向兩側奔走。
不過,大同鎮標營和右翼營、遊兵營卻沒能抵住蒙古兵的衝鋒,尤其是遊擊侯芳軻的遊兵營,本就兵馬最少,又是在虜騎百步外時提前放銃,很輕鬆便被蒙古兵衝近陣前。
一陣搏殺後,就開始向後不住退卻,雖然遊擊侯芳軻極力彈壓,可北虜騎兵已然衝至近前,步兵對戰騎兵最主要的就是靠嚴密的戰陣,以及強大的意誌。
這還是在張誠斬殺大同參將馬保中,以及那些帶頭潰逃的將士之後,懾於張誠的淫威,自侯芳軻以下各官都是極力彈壓,才沒有直接潰敗。
但他們向後退卻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隨時都有全營潰散的風險!
好在,大同鎮遊兵營位在張國棟赤城營的左側,張國棟及時發覺了這一情勢,他將這邊的指揮暫時交由鎮撫官夏順成與左部千總劉長亮負責。
而他自己則親率陳大寬、黃大光麾下冷兵,前往支援侯芳軻的遊兵營。
幸虧他們及時從側翼截住了正黃旗的蒙古兵,侯芳軻才能有機會穩住陣腳,他當場砍殺了十餘名畏怯後退的軍士,重新整隊後又投入了戰鬥。
然侯芳軻這邊有張國棟的支援,可大同鎮標營的王徵已然自顧不暇,能維持標營不退已屬不易,又如何能分出兵力救援瀕臨崩潰的右翼營?
原來,右翼營在參將傅殿佐的指揮下,初時也打得很好,可在第三輪火銃齊射時,竟然接連發生了數杆火銃炸膛的事。
一時間,前麵幾排的銃兵都驚呼不已,他們不止是打射之時提心吊膽,不敢瞄準,就連裝填子藥也是膽戰心驚不已。
可越是慌亂就越容易出事,可能是幾名銃兵手抖裝多了火藥,在後麵的火銃發射時,又有十餘杆火銃炸了膛。
聽著耳邊同伴的聲聲慘嚎,銃兵們再也無心發射火銃,紛紛向後退卻下來。
不過,傅殿佐能做到參將自然也有兩把刷子,他在戰前便有所準備,將營中的刀盾兵、槍兵等編成三個波次,以便於指揮調度。
此刻見狀後,他先是命自己的中軍親將率領家丁,上前彈壓擅自撤下來的銃兵,接著又急命第一波次冷兵上前,堅守拒馬防線,抵住蒙古騎兵的衝擊。
最後更是一發狠,將自己的近千騎兵也派了出去,襲擾蒙古兵的側翼,分散他們的兵力,緩解一下自己正麵的壓力。
傅殿佐接連派了兩波盾兵槍兵上前,才堪堪抵住正黃旗蒙古兵的衝鋒,就在他以為可以放心的時候。
就見對麵這些蒙古兵的後麵,又揚起大片煙塵,似有大批韃賊虜騎再次衝鋒而來,不由心中一驚。
原來,清國的禮親王代善見到這邊接連突破明軍步陣,而兩翼卻難以突破,當即派肅親王豪格率領滿洲正藍旗和圖賴的蒙古鑲黃旗韃子,前來支援。
代善想得很清楚,如果能夠在正麵一舉突破明軍防線,就算兩翼的騎兵敗回大陣也無妨,畢竟明軍的主力仍舊是中間的步軍,以及後麵的炮兵陣地。
而一旦能夠在正麵中央突破,大清國的勇士衝上去,對麵明軍的火炮也就成了啞巴,再無用武之地。
再有,其兩翼的騎兵就算能夠順利取勝,然自己這邊中間突破後,就能夠直接威脅明軍的中軍位置,他們也必然會立刻回援。
可以說代善看的確實沒錯,他的決策也很英明、很及時,正是蒙古鑲黃旗的到來,成了壓垮大同鎮右翼營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有了參將馬保中的前車之鑒,傅殿佐可不敢如他那般,直接領著自己右翼營將士潰逃而去。
他一麵指揮家丁們極力彈壓退下來的敗兵,一麵派人向中軍請援,雖然右翼營節節敗退,但在傅殿佐的彈壓之下,卻並未敗退。
但右翼營向後退縮後,雖然自己正麵的壓力登時就減輕不少,那也是因為有一些韃子兵,轉而去攻擊大同鎮標營的側翼,他這裡的壓力自然沒有原來那般大了。
而參將王徵仍然指揮著鎮標營戰士,苦苦堅守,因為右翼營的後撤,大同鎮標營如今已是兩麵受敵,壓力陡增。
…………
“張帥,右翼營怕是要不行,速速增援吧。”王樸一臉急切的懇請著張誠。
張誠神情冷漠,一副不為所動之態,他隻是淡淡說道:“無妨,我觀前方形勢,右翼營還可再堅守下去。”
他隨即便對張成芳喝令起來:“傳令給王徵、傅殿佐,無論如何,都要給老子再堅守兩刻鐘,隻要守住韃子這波攻擊,本帥給他二人記大功。”
“喏。”
“還有,傳令給於金、苟長生,要他二人立刻率奇兵隊,前去支援王徵與傅殿佐。”
“喏。”
張成芳大聲應諾,急急奔去傳令。
這邊,王樸望著前往戰場上的情勢,身體都在微微戰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身處其間,他趁張誠不注意,竟將手心在自己的衣甲上直蹭,悄悄擦拭著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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