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以來,就連勇毅軍派兵押運的許多大宗貨物,如果人數稍微少一點的,也遇到好幾次山賊打劫,因此還死了兩名戰士,傷了十餘人。
而之所以會麵臨目前種種困境的原因,經過永寧伯幕府留守人員的宣傳之後,已經是人儘皆知——山西的八大奸商要害我北路軍民!
一時間,整個北路軍民一心,同仇敵愾,許多父母甚至請人給自己在軍中的兒子寫信,要他們保護好永寧伯,莫遭奸人陷害。
同時,更是紛紛要求自己在軍中的兒子,一定要遵守永寧伯的號令,堅決鏟除那些想要禍害北路軍民的山西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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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山右八大家的能力也不容小覷,在他們的煽動和蠱惑之下,許多與北路貿易往來頻繁的商家,遭到打擊報複,甚至有的更舉家落難,其狀甚慘。
即使暗堂的網絡已經遍布宣大各地,可仍舊無法掌握到所有與北路有往來的大小商號信息,最終能獲救者,也隻占十分之四而已。
同時,隨著事態的不斷惡化,更漸有失控的風險,許多與北路並無生意往來的商戶,也紛紛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波及。
他們或是店鋪被砸被燒,又或是家宅被哄搶,更有甚者,家中女眷還受到或多或少的侵犯,一時間在宣大各地人心惶惶,咒罵之聲不斷。
既有罵永寧伯貪得無厭,也有罵山右八大家都是畜生,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實在是這一場大騷亂的罪魁禍首。
許多縣城、州城之中,儘是青皮無賴的身影在大街小巷上晃來晃去,濃濃的黑煙也在不斷升起,幾乎每日都有店鋪被砸毀燒掉。
而廣大的人們,以及那些中小商販,都隻能卷縮在家中不敢出門,現實情形之下,他們隻能謹守家宅門戶,祈求平安,個個忍饑挨餓,麵黃肌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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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大各地爆發大規模騷亂之前,許多地方紛紛出現大量的軍票,那些與北路有兌換協議的商號,每日都會兌出大批糧穀、布匹和銀錢。
據不完全統計,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已有價值近二十萬兩銀子的物資,被人用軍票兌換去了,這還不包括北路和東路的數據。
如今,各地告急的書子都已經快要堆滿永寧伯的大案,紛紛要求緊急運送糧食、布匹、鹽巴、銀兩救急,若不能儘快得到補充,他們就要停止兌換啦。
“伯爺,該動手啦!”
鎮城的鎮朔將軍府中堂大廳內,氣氛既緊張又壓抑,一向穩重的吳誌忠都已有些沉不住氣了。
永寧伯張誠看著旁邊書案上的那些書信,轉過頭看向魏知策,卻見他並無發言之意,不由暗自讚許:“不愧是讀過書本的,還真是沉得住氣。”
“隻不過是些‘秋後的螞蚱’而已,對於張家口的那幾人,無須太過在意。”
張誠輕描淡寫地就給範永鬥、王登庫等幾人的命運,定下了一個基調,他們注定命不久矣。
“伯爺,張家口那邊已萬事俱備,隻待您一聲令下,便可直搗黃龍,將這幫宵小之輩,儘數掃除。”
王元景經過這幾年的曆練,也是成熟穩重了許多,且眼界與胸襟都開闊起來,他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隻聽他接著又道:“隻是,朝廷今早發來的這道諭旨,卻有些蹊蹺啊。”
老將軍郭英賢一臉不解地問道:“王參謀,此言何意?我覺得正是當今皇上對大帥的器重,才會將穀王府賜給大帥做‘永寧伯府’啊。”
他似乎覺得自己所言有理,又接著繼續說道:“況且,那個地方都已荒廢多少年了?這閒著也是閒著,如今皇上賜下來改做‘永寧伯府’,又有何不可!”
郭英賢似乎還不滿足,他又補充道:“穀王府旁邊不是還有個鎮國將軍府嘛,那地也是閒置多年,照我看不如合在一起,永寧伯府還能更大一點。”
“老將軍……”
勇毅軍總鎮撫賀飆接著說道:“穀王府雖然閒置,可畢竟曾是親王的府邸,乃是以親王規製所建,若永寧伯入主穀王府,恐有僭越之嫌。”
參讚軍務劉敏慎也在此時接言道:“再有這鎮國將軍府,當年可是武宗皇帝駐蹕之地,雖已擱置經年,卻仍不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談論之地。”
郭英賢似有些不服氣,他甕聲道:“這可是當今皇上賞賜下來的永寧伯府,是皇上的無上恩典,難道還要抗旨不成?”
“抗旨,倒也不至於。”
劉敏慎再次接言繼續說道:“封賞伯爵府,確是皇上的恩典,隻不過眼下這處永寧伯府,原是親王府邸,卻不宜直接受此封賞,以免為人落下口實。”
威遠營副將林芳平也說道:“劉參讚所言不無道理。”
他目光轉向張誠,又繼續說道:“伯爺,京裡的情勢也有些不對,原先那些彈劾攻訐伯爺的奏疏,被皇上壓下留中,並未見有何效果。
他們現已轉換策略,如今滿京城裡,上上下下,從朝官、禦史,再到平頭百姓,無不交口稱讚伯爺功績,酒肆茶舍內,無不在傳頌著伯爺兩厥名王之事跡。
依咱看來,京中風向轉變如此怪異,其中必有蹊蹺,不可不防啊!”
騰蛇營主將魏知策此時忽然說了句:“捧殺之策爾。”
“如何應對?”
林芳平現雖為威遠營副將,但勇毅軍的情報工作仍是由他和王元景二人負責,更是以他為主,所以,現在聽了魏知策的話後,不由急切追問起應對之法。
魏知策卻並不急著回他,而是轉頭看向了上首的張誠,見他眼中滿是期許之意,這才笑著突出兩個字來:“無他,以‘自汙’相對,即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