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
沈翩枝的電話剛打過去,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電話立馬就被人接通了。
她不由得在想。
他這麼閒麼?
怎麼一直守著手機。
思緒還沒展開,電話那頭,是賀厲存的聲音:“我還有一個小時到海城,要來機場接我麼。”
沈翩枝:“......”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覺得,賀厲存的聲音,好像有點激動?
沒等到回答,賀厲存又開口了:“算了,彆折騰了,我一個半小時後過來找你,你現在在公館?”
沈翩枝瞥了一眼角落裡守著的趙淩飛。
她就知道賀厲存讓人過來保護小天,目的不純。
這是變著法的讓人監視她?
“你都已經讓人監視我了,還多此一舉問我做什麼。”沈翩枝聲音微冷,像是不經意詢問:“你這兩天,很忙?”
“嗯,確實有點忙,想我了?”
沈翩枝冷臉回應:“沒,你想多了。”
“可我想你了。”
兩人同時默契地沉默了。
通話還在繼續,誰也沒有開口。
大概沉默持續了兩秒鐘,電話那頭,賀厲存繼續說下去:“這幾天你怎麼樣,感冒好了麼?我從京城帶了一點補品,一會順便給你帶過去。”
“我一個半小時後到,你要是先餓了,就吃飯,不用等我。”
賀厲存的話,比以往每一次都多。
沈翩枝彆扭回他:“放心,我沒打算等你。”
不再給賀厲存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盯著黑掉的屏幕。
沈翩枝微微出神。
剛才,她竟然耐著性子聽他說了這麼多廢話。
怎麼她現在也這麼閒了麼?
甩掉腦袋裡有關賀厲存的所有信息,沈翩枝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隻完成了一半的工作,自我安慰:“孩子們應該快餓了,我先做飯,一會再忙不遲。”
她並沒有察覺到,她此刻上揚的嘴角,連她走路時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一架由京城飛往海城的飛機上。
賀厲存盯著已經掛斷的號碼,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時而嘴角上揚,時而眉頭微皺。
守在一旁的兩名下屬,皺著眉,忍不住小聲對話:“賀爺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這幾天太累,出幻覺了?”
“那怎麼辦?我們要不要給賀爺找個醫生看看啊?”
兩名青年的對話剛剛結束。
賀厲存冷如刀鋒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兩名青年再次在心裡嘀咕。
難道,剛才他們眼花,看錯啦?
......
公館之外。
一輛出租車停穩後。
沈平川扶著臉走路都走不穩的沈暖暖下了車。
沈暖暖那張永遠都畫著濃妝的臉,現在卻素顏朝天,臉上的小雀斑在陽光下格外明顯,她靠在沈平川的身上,傻笑著把玩衣領上的兩根抽繩,對於她現在在哪,她似乎並不在意。
沈平川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高級彆墅。
這是他這輩子都沒住過的高級彆墅。
這比起他以前住的那套自建彆墅,幾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現在淪落到連女兒的醫藥費都負擔不起的地步,而拿走他所有股份的沈翩枝,卻住在這麼豪華的彆墅之中。
憑什麼!
憑什麼!!
沈平川將沈暖暖輕輕放在公館院門口,壓低聲音叮囑:“暖暖,爸現在就去給你要住院費,你乖乖在這裡等爸爸回來。”
“咦?”沈暖暖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她好奇地湊近沈平川,然後傻笑著狠狠拔下了他的一根胡子。
沈平川疼得一皺眉,盯著笑地開心的小女兒,他眼底的怨恨更加濃鬱了。
雙手緊握成拳,沈平川沉著臉,大步朝著公館的入戶門走去。
“沈翩枝!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
“沈翩枝,你這個小畜生,你還配做人麼!”
“你的妹妹現在傻了,她連住院都住不起,你卻在這裡住彆墅?!沈翩枝你這個畜生!你給我滾出來!”
“給我滾出來!”
“沈翩枝!今天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把你把你家都給你拆了!沈翩枝!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後花園。
陪著孩子們曬太陽的沈老夫人拄著拐杖抬頭:“我怎麼聽見有人叫翩枝的名字呢?你們聽見了麼?”
小天搖搖頭,他的聽力已經恢複了大半,但也並沒有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
小年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停在一株藍色繡球花上的蝴蝶,根本就沒聽到有誰的聲音,她猛地上前一撲,撲了個空,才抬頭看向沈老夫人:“太奶奶,你剛才說話了?”
“年年,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沈老太太側過臉,努力辨彆著周圍的聲音:“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喊翩枝的名字?”
“沒有哇,小年什麼都沒聽到。”
小年搖搖頭,滿臉疑惑。
沈老夫人疑惑點點頭:“可能是太奶奶聽錯了。”
後花園中,又重新恢複了安靜。
坐在沈老太太身邊,抱著書曬太陽的沈小寒,卻皺起了眉,看了一眼已經重新閉著眼睛曬太陽的太奶奶跟小天哥哥,還有繼續撲蝴蝶的小年,他悄悄起身,離開了後花園。
公館。
廚房。
李媽快速跑進來:“沈小姐,有人來了,對方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一直在罵,我們要不要報警啊?”
沈翩枝顯然也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她目光注視麵前的炒鍋,眼睛抬都沒抬,淡定道:“通知一下公館的物業,讓他們把人帶走。”
“好的,沈小姐!”
李媽點點頭,迅速下去處理了。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沈翩枝做飯的心情。
她終於皺眉抬頭,朝著彆墅入戶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的位置,實際上並不能看到入戶門方向的具體位置。
沈翩枝的臉色已經冷了,關火,解下圍裙,大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還沒走到客廳。
又是一聲巨響。
砰!
一隻成年人手掌大的石頭,直接破窗而入,將整扇落地窗砸的稀碎。
破碎掉的玻璃碎片也在一瞬間隨著石頭,宣泄下來,散落地整個大廳的地麵上,到處都是碎玻璃渣。
一片飛過來的玻璃碎片,剛巧擦過沈翩枝太陽穴的位置,淺淺地在她眼角後方留下了一道擦痕。
緊接著。
那道擦痕就有點點血跡透了出來。
“沈翩枝,你這個畜生!出來啊!你給我出來!!!”
沒有的玻璃的隔音,沈平川的咒罵顯得無比清晰。
沈翩枝垂在兩側的雙手已經握緊了,她沉著臉,大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本來,她已經不想再怎麼樣了。
現在看來。
她還是太善良了。
沈翩枝大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
還沒走出幾步。
緊接著。
又一塊石頭破窗而入。
這次。
石頭直接砸在了她的腳邊。
趙淩飛抱著手臂,站在角落:“需要我幫忙麼?”
“幫我開門。”
趙淩飛:“?”
他很想告訴這位沈教授,他可是在黑市打敗過拳王角色,隻讓他過去開門,也太瞧不起他了吧。
不過。
趙淩飛也沒多說,點點頭,淡定上前替沈翩枝開了門。
他也有點好奇,這位沈教授打算怎麼處理家務事。
要是一會沈教授真的遇到危險,他也不是不能幫一下。
隨著門打開。
沈平川狼狽的身影出現在沈翩枝的視線中。
公館門口守著的兩名安保人員,已經上前去拉他的手臂了。
不過,這兩名年輕人,顯然不是沈平川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沈平川掙脫開了。
看到沈翩枝出現,沈平川猩紅的雙眼盯著她:“沈翩枝,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你已經把我逼上絕路了!”
“我要五百萬!”
“給我五百萬,我以後保證再也不來找你!”
“你憑什麼認為,你來這裡胡鬨一趟,我就會給你錢。”沈翩枝語氣平靜,一雙黑到放空的瞳孔,盯著沈平川的方向,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這裡的一塊玻璃,造價二十萬,你砸了四塊玻璃,一共要賠償八十萬。”
“沈平川,你聽好了,今天你要麼賠錢,要麼,我隻能以故意威脅他人生命安全,送你坐牢了。”
麵對沈平川。
沈翩枝的眼底已經沒有了絲毫感情。
她眼底有的,隻有冷漠。
從那天在墓園,聽到沈平川的羞辱,她就知道,她跟沈家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了。
聽到她冷血無情的話,沈平川垂在兩側的雙臂微微顫抖,怒吼:“沈翩枝,你彆逼我!彆逼我!!!”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賠償了。”沈翩枝雲淡風輕摸出手機:“那我隻能報警處理了。”
“沈翩枝!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你去死!”
“你給我去死!!!”
沈翩枝的瞳孔中。
沈平川的身影急速放大,他手中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鋒利匕首,朝著她的胸口刺了過來。
沈翩枝眼神一冷,三枚銀針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就在她準備動手之時。
趙淩飛猛地一腳,直接將沈平川踹飛了。
沈平川像是一條死狗一樣,狠狠摔在地上,一口夾雜著血肉的血,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
沈翩枝略有點意外,扭頭看了趙淩飛一眼,眼神加深。
剛才這一腳的力度,哪怕是一些常年習武的人,都不一定能擁有。
趙淩飛卻得意地拍了拍手,扭頭看向沈翩枝:“沈小姐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你傷到一根寒毛。”
“不然,我們賀爺該心疼了。”
趙淩飛調侃了一句,笑嘻嘻走上前,踩住沈平川的背:“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想鬨事?”
被人踩在腳底,沈平川卻絲毫沒有恐懼。
他掙紮著抬頭,怒視沈翩枝:“你這麼對我,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
“我遭不遭報應不知道,你的報應,看樣子已經來了。”沈翩枝居高臨下,如同神佛一般俯視沈平川,吩咐下去:“把他交給警方,我不想再看到他。”
被趙淩飛那一腳嚇傻的兩名保安回過神,迅速上前,將沈平川的雙臂禁錮住了。
就在保安即將把沈平川拖出去時。
一道顫巍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沈翩枝測過臉,眼色一沉。
看樣子,是瞞不住了。
沈老夫人紅著眼,滿眼淚花地盯著如同死狗一般被人架住的沈平川,老淚縱橫。
沈翩枝上前,想要解釋。
老夫人抬手示意她不用說了:“翩枝,奶奶老了,可是奶奶沒老糊塗!”
老夫人哭著,盯著嘴唇被鮮血染紅的沈平川:“從那天你從墓園回來,奶奶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讓你一直掛著。”
“翩枝,奶奶知道你心裡苦,要不是這個畜生,你怎麼可能流落街頭,四年了,連個家都不敢回!”
沈老太太哭著,走上前,狠狠給了沈平川一巴掌:“你太讓我失望了!”
“從今往後,我沒你這個兒子!”
“你給我滾!”
“滾!!!”
老夫人怒火攻心,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沈翩枝慌了,迅速上前接住老人家的身體:“奶奶!”
醫院。
賀厲存抵達時。
沈老夫人已經被人送進普通病房了。
沈翩枝安靜守在老夫人的病床前,一動不動望著老夫人睡熟中的側臉。
賀厲存沉著臉,站在門口,並沒有上前打擾。
暗處。
趙淩飛走了出來:“賀爺。”
“沈平川在哪?”賀厲存沉著臉,瞥向趙淩飛:“帶我過去。”
走廊之上。
一股強烈的煞氣驟然聚集上來
哪怕是見識過戰場上廝殺的趙淩飛,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他知道。
賀爺這是生氣了。
恐怕,今天晚上要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