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千均凝重的表情剛準備放鬆。
緊接著就接到消息。
他手下收買的幾名殺手,已經落網了。
沈翩枝,已經著手調查幕後主使了。
得到這個消息。
蔣千均剛剛鬆懈的表情,再次沉了下去。
蔣行舟忍俊不禁:“二哥,這下好了,你徹底把小妹得罪了。”
在確定沈老夫人已經沒事後。
蔣行舟倒是不擔心了。
隻是。
如果小妹查到二哥的頭上,知道是二哥把沈老太太帶走,還差點讓沈老太太......
估計,小妹以後挺難原諒二哥了。
蔣行舟幸災樂禍:“二哥,祝你好運。”
“你閉嘴!”
蔣千均陰沉著臉,臉上也終於掀起一抹悔色。
他隻是後悔沒讓手下的人,做乾淨一點。
至於沈家人是死是活,他並不在乎。
皺著眉,抬頭看了一眼機場出口的方向,他戴上黑色鴨舌帽,低頭迅速走下了懸梯。
在飛機上時,蔣千均身上那套特征明顯的防爆服已經換掉了。
他換了一件黑色高領衝鋒衣,低著頭,半張臉遮在鴨舌帽的陰影之下。
不過,他一米九的身高,實在太出挑了,就算特意穿了普通人的服裝,在人群中,還是一眼就能看到。
跟在蔣千均身後。
蔣行舟也已經換下了日常穿的西裝,換了一套白色運動服,戴著一隻白色棒球帽,墨色長發恣意披散下來。
他微笑盯著蔣千均疾步的身影,笑著追上:“二哥,彆生氣,開個玩笑。”
與上次來夏國不同。
他們並沒有選擇頂級豪車接送,而是選了一輛價格幾十萬的中檔轎車過來接機。
他們這次。
不是來迎接小妹回家。
一切都要低調從簡。
很快。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駛離機場。
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蔣千均跟蔣行舟離開後。
機艙內。
兩名機長從駕駛艙出來時,已經麵如紙色了。
幾乎差點就雙腿發軟地直接癱坐在地上。
剛才,他們真的以為他們就要死在飛機上了。
海城的天色,已經逐漸黑了。
夜幕降臨。
沈翩枝等在接待室,等著跟嫌疑人見麵。
一個消息傳了過來。
兩分鐘前,嫌疑人吞毒自儘了。
現在毒性發作,嫌疑人已經第一時間被送去搶救了。
聽到走廊之外焦急的腳步,沈翩枝沉著臉站了起來:“我是醫生,我要見他們!”
賀厲存也微微皺眉,瞥了一眼進來彙報的下屬:“人在哪。”
“賀爺,你們跟我來吧。”
一名青年,帶路,迅速帶著沈翩枝跟賀厲存,朝著已經第一時間送去急救的嫌疑人方向走過去。
一間狹小的臨時醫療室內。
兩名有豐富經驗的醫生已經在竭力搶救了。
醫院的救護車還在路上,還有半個小時才能趕到。
沈翩枝站在門口,盯著急救的醫生,她冷靜上前:“我來吧。”
中年醫生抬頭,下意識看了一眼沈翩枝。
在看到麵前出現的,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時。
中年醫生皺眉:“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現在是病人的黃金搶救時間。
也不難怪這名醫生會對沈翩枝發火。
沈翩枝沒有解釋,沉著臉,迅速拉過嫌疑人的手腕,給對方把脈。
她的臉色逐漸沉重。
確實中毒了。
而且是必死的毒藥。
中毒者,幾個小時內,消化道食道開始潰爛,消化道出血,全身器官更是會開始纖維化,中毒者會完全清醒地感知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腐爛,直至死亡。
而麵前的青年。
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
也就是說。
他不可能是幾分鐘之前才剛剛喝下毒藥的。
很可能,從警方的人將他抓住時,他就已經服毒了。
現在。
就算是沈翩枝也已經束手無策了。
她皺著眉,摸出隨身攜帶的針包,迅速在嫌疑人身上的幾個穴位刺了下去。
醫療室內的兩名醫生,此刻已經控製不住動怒了:“你在乾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我在救他。”沈翩枝清冷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更沒有跟麵前這兩名醫生解釋的意思,再次摸嫌疑人的脈象時。
他體內的毒素已經不再蔓延了。
隻是可惜。
已經太晚了。
她剛才所做的,也不過是吊住嫌疑人的半條命而已。
不久之後,他還是會因巨毒而死。
就在兩名醫生已經準備對沈翩枝動手時。
賀厲存冷著臉,上前將沈翩枝與這兩名醫生之間隔開了。
視線中。
在沈翩枝的操作下。
嫌疑人緩慢地睜開的雙瞳。
因為劇烈的毒性,嫌疑人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
沈翩枝俯視著這雙茫然的雙瞳:“你在替誰賣命,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沈家的人。”
聽到聲音。
嫌疑人笑了。
一口黑色的鮮血從嫌疑人的七竅中湧了出來。
嫌疑人渙散的雙瞳‘盯’著沈翩枝的方向:“想知道嗎?可惜我不會說的。”
“如果不說,我死了,我家人還能活。”
“說了,我全家都活不了了。”
嫌疑人說著說著,開始大笑不止。
然後,又因為他身體內臟被毒性腐蝕,他的表情變得扭曲痛苦。
這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出現在嫌疑人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嫌疑人此刻的情比較激烈。
沈翩枝定在他穴位上的銀針,吧嗒一聲,竟然被他的肌肉硬生生擠了出來。
銀針刺進肉裡的一端,已經變成了烏黑色。
隨著銀針掉落在地上。
青年臉上的扭曲痛苦也更加濃烈了。
沈翩枝憐憫地盯著麵前因為巨大痛苦,全身都在顫抖的人。
沒有再搶救他的意思。
大概幾秒鐘的時間。
嫌疑人就因為毒性發作,徹底失去了呼吸。
醫療室裡的兩名醫護人員已經慌了:“快急救!快急救!”
沈翩枝站在一旁,冷冷開口:“沒用的,救不活了。”
半個小時後。
在醫院的救護車抵達時。
嫌疑人的屍體已經逐漸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屍僵。
他臉上的五官,還保持著生前劇烈痛苦的模樣。
盯著這樣一張年輕的麵孔。
沈翩枝隻覺得悲哀。
同時她也決定。
這次事件的幕後人,不論如何,她都會調查清楚。
她絕不容許任何潛在危險再次出現。
這次被擄走的,是奶奶。
下次,就不知道是誰了。
沈翩枝沉著臉,準備離開時。
警方的人走過來,將她攔住了:“沈翩枝是吧,嫌疑人死之前,是你在旁邊的,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翩枝沒有任何反抗,跟著對方,去做筆錄了。
她確實沒有動手。
她隻是在救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沈翩枝不懼任何審問。
很快。
醫院那邊也給出了死亡檢查結果。
嫌疑人死亡,是因為吞毒劇毒而死,跟沈翩枝確實沒有任何關係。
她從筆錄室出來時。
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一樣。
這幾年。
她救過無數條人命。
這次,是唯一一次,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她麵前消失。
沈翩枝垂著眼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沈翩枝從警局出來時。
微風一吹,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緊接著。
一股熟悉的冷香撲麵。
沈翩枝下意識抬頭,賀厲存已經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男人眼底帶著一閃而過的擔憂。
昏暗的光線下,賀厲存優越的五官更加貴氣神秘。
盯著這樣一張臉,沈翩枝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聲音哽咽:“線索斷了......賀厲存,你說,我是不是特彆沒用。”
“你已經很厲害了。”賀厲存將一件黑色風衣,披在沈翩枝的身上,神色溫和:“你能這麼快就鎖定嫌疑人的具體位置,已經很棒了。”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賀厲存聲音溫和又有力量。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奶奶還沒醒,我要去醫院陪她。”沈翩枝無力搖頭,聲音都低沉了許多:“賀厲存,真的謝謝你,謝謝你今天一直陪著我。”
賀厲存沒說話,隻是安靜陪著她上了車。
......
幾個小時之前。
海城。
萬花公館。
在沈老夫人剛剛被救援隊的人找到時。
三小隻,也從趙淩飛這裡得到了消息。
小年心思單純,她隻是認為太奶奶是走丟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了,並沒有往綁架的方麵去想。
小丫頭在聽到奶奶已經找到的消息後,小丫頭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
而小天跟小寒兩個,則是並沒有徹底放鬆。
因為。
剛才的調查中。
他們發現,那些綁架太奶奶的人,不管是綁架手段還是離開的路線,都是很有規劃的。
甚至就連監控都能動手腳。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綁架。
這是有預謀的綁架。
這次是太奶奶,下次是誰,就不知道了。
賀小天的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抹表情出現在他稚嫩的小臉上,多少顯得有些違和。
賀小天抬頭,一雙黑亮亮地眼睛望向趙淩飛,他用手語交流:“趙叔叔,可以帶我去醫院嗎?我想見太奶奶。”
“趙叔叔,我也要去醫院。”沈小寒也嚴肅開口:“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自己去的。”
趙淩飛僵笑了一下:“小少爺,你們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趙叔叔,你確定不帶我們去醫院嗎?”
趙淩飛:“......”
海城的天空早就已經黑透了。
五色斑斕的霓虹燈成了這座城市的主角。
醫院。
沈老夫人還沒醒。
賀厲存盯著不吃不喝坐在沈老夫人身邊的沈翩枝,半蹲下來,拿過碘伏給她膝蓋的傷口消毒。
疼痛讓沈翩枝顫了一下。
她低頭,盯著賀厲存:“你做什麼。”
“給你包紮。”賀厲存皺眉,盯著沈翩枝膝蓋處那一大塊擦傷:“忍著點,會有點疼。”
“沒事,一點皮外傷。”
沈翩枝嘴上說著沒事,身體還是誠實地乖乖讓賀厲存給她包紮了。
她想起來,他身上也還有傷:“你背上的紗布,換過了嗎?”
“怎麼,你要幫我換麼?”賀厲存嘴角抿著,眼底浮動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抬頭望她:“如果你要,我不介意。”
沈翩枝默默將他手上的棉簽搶過來:“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包紮就好。”
沈翩枝低頭,用棉簽一點一點小心蘸取皮膚上的汙濁。
雖然不是很疼,她還是皺緊了眉。
賀厲存抿唇,重新將她手上的工具搶過來:“還是我來幫你處理吧。”
賀厲存的動作,比沈翩枝自己更小心更輕。
仿佛怕弄疼她一般。
給她換上紗布,賀厲存才拉過沈翩枝手上的那隻手掌,她的掌心,也有擦傷。
“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麼。”賀厲存眉頭皺地更緊了,盯著她手心裡的擦傷:“還好你沒事,否則——”
賀厲存不說話了,薄唇緊抿。
沈翩枝好笑盯著他垂著的眼皮。
因為沈翩枝是坐著的,賀厲存此刻是半蹲著的。
她的視線可以看到賀厲存的發頂。
這也是她第一次以這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賀厲存。
在外人麵前永遠一副上位者姿態的家夥,在她的麵前,卻心甘情願為她俯首稱臣。
尤其他眼底的小心翼翼跟心疼,格外讓人心動。
沈翩枝的睫毛輕輕扇動,從前,她眼底看向他的疏離冷漠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衝淡了。
沈翩枝回過神。
盯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此刻被賀厲存包裹的像是一隻臃腫的饅頭。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賀厲存的傑作:“你確實不是做醫生的料。”
賀厲存:“?”
沈翩枝咳嗽一聲,將像是一隻饅頭的手,重新伸到賀厲存麵前:“給我拆開吧,紗布纏這麼多層,皮膚太悶,反而不容易好。”
“......好。”賀厲存悶悶點頭,又重新給沈翩枝包裹了一遍。
這是他第一次給人包紮。
從前,這種傷,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現在,換了沈翩枝受傷,他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請到她的麵前給她包紮。
不過,他差點忘了。
沈翩枝自己就是最好的醫生。
安靜之中。
賀厲存給沈翩枝重新包紮完,剛好抬目,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
這次,沈翩枝的目光沒躲,反而是繼續與他對視。
房間之中的氣氛,瞬間變得曖昧。
安靜之中。
沈翩枝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故作鎮定,附身湊近麵前那張神顏:“你以前,談過戀愛沒。”
“沒。”賀厲存也盯著她,目光深邃:“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
這個回答,似乎讓沈翩枝很滿意。
她嘴角抿著一層很淡的笑,繼續湊近賀厲存的臉,她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她吞了吞口水,說下去:“要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