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低聲開口：“大人，您不上去跟小姐打個招呼麼？”
蔣行舟睨了他一眼：“小聲點，彆讓人發現。”
卡爾更加茫然了。
蔣大人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難道就是為了偷偷看沈小姐一眼？
卡爾茫然看向沈翩枝的方向。
似乎終於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
沈翩枝抬頭看了一眼。
視線中。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電梯拐角的方向走了過來。
是賀厲存的身影。
除此之外，她的目光朝著其他方向掃了掃，並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迎麵走過來的賀厲存身上，然後，將一張銀行卡遞過去：“我剛賺了八十億，你先拿著，我再申請幾個專利轉手賣一下，錢應該暫時夠用了。”
賀厲存：“？”
他垂目掃過沈翩枝伸出的那隻漂亮的玉手，一張金色的銀行卡，已經遞到了他的麵前。
賀厲存知道她會賺錢。
但不知道，她這麼會賺錢。
賀厲存忍著笑，盯著沈翩枝認真的表情：“你要養我？”
角落。
趴在牆壁偷聽的蔣行舟，已經開始生氣了：“！”
他的小妹，怎麼可以給男人花錢！
而且，還一給就給幾十億！
賀厲存敢收這錢，他蔣行舟第一個瞧不起他！
蔣行舟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任何。
隻是。
走廊裡的聽聲，好像停止了？
蔣行舟以為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他剛想探出頭去看一眼。
身邊的青年，壓著聲音，僵硬提醒：“大人......你被發現了。”
蔣行舟：“？”
抬頭。
正好對上沈翩枝的目光。
剛才還在走廊裡的沈翩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跟前了。
空氣有些凝固。
蔣行舟全身都僵了，他想過無數次跟小妹見麵的畫麵。
怎麼都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蔣行舟擠出一個笑容：“好巧，沈教授，沒想到，你也在這啊。”
沈翩枝表情警惕，盯著他：“你怎麼在這，你在跟蹤我？”
“怎麼會呢。”蔣行舟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自然，他站直身體：“我聽說，海城這家醫院不錯，我是過來看病的。”
“是麼。”沈翩枝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顯然。
她不相信蔣行舟的話。
蔣行舟眼神閃爍一下，轉移話題：“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似乎害怕沈翩枝繼續問話，蔣行舟腳步不敢停留，扭頭就走。
他身邊的卡爾，隻得快步追上。
原地。
賀厲存抿著唇，盯著蔣行舟緊張離開的背影，補了一句：“今天一早，我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出現在公館附近，這家夥，不是什麼好人，還是跟他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不知道是不是蔣行舟聽到了賀厲存的聲音。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沈翩枝的目光同樣盯在蔣行舟的身上：“你覺得，綁架我奶奶的人，跟他有關係麼。”
在沈翩枝這句話落下後。
蔣行舟停頓的背影僵了一瞬，腳底抹油，迅速離開了。
賀厲存沒有馬上開口，一直盯著蔣行舟的背影消失後，才開口：“我會讓人盯著他的。”
“這個錢，你先拿著，我今天應該還能再拿到幾十億。”沈翩枝重新將話題繞回來，拉過賀厲存的手，親自將銀行卡遞到他的掌心：“沒錢跟我說，我去賺。”
“你真的打算養我？”賀厲存挑眉，聲線故意拉長：“金主——大人？”
“你想多了，這筆錢，是讓你上市用的錢。”沈翩枝已經可以做到在賀厲存的調侃聲中麵不改色了，她繼續說下去：“等藥上市，應該能拿到不少錢，到時候，我再把你名下的企業轉給你，暫時我賺到的錢，先拿去上市用。”
賀厲存將銀行卡在手心裡掂了掂。
盯著手中這張薄薄的銀行卡，他挑眉：“你就不怕我攜款跑人？”
“你如果真有這種想法，就不會把名下的企業轉贈給我了。”沈翩枝看笨蛋一樣看著賀厲存：“有時候我覺得你挺聰明的，但有時候——”
她沒把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賀厲存並不惱，嘴角跟著她上揚，重新將那張卡塞進她的手心：“錢就不用了，我還不至於跟女人要錢。”
“餓了，金主大人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沈翩枝氣笑了。
這男人。
幾十億都不要，卻要她請客吃飯？
真是琢磨不透，這男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在沈翩枝還想將卡遞進他手心的時候，賀厲存轉移話題：“投資商已經找到了，下午要開會，你要過去旁聽麼。”
“投資商？”沈翩枝很意外：“你哪來的時間找的投資商？”
這兩天時間，她已經忙的暈頭轉向了。
賀厲存一直都在陪她，也沒少給她幫忙。
這家夥，竟然除了將細小的事情都處理好之外，竟然抽空將投資商都找到了。
“上午沒事做，就順便找了幾個投資商。”賀厲存嘴角輕抿：“不用對我太崇拜，以後，崇拜我的機會還有很多。”
沈翩枝：“......”
銀行卡，賀厲存不肯收，沈翩枝也就沒有繼續強迫。
畢竟。
接下來基因藥大賣，到時候還要跟賀厲存分賬。
到時候的利潤，扣除賀厲存墊付的本金，再分賬也是一樣的。
不過。
老夫人的住院費，跟昨天的救援費用，沈翩枝還是一定要給賀厲存的，強行將他的手機拿過來，沈翩枝等上他的賬號，將那五百萬領了。
再次將手機歸還賀厲存，沈翩枝才說下去：“你要吃什麼？”
“......吃什麼都可以麼。”賀厲存仔細想了想：“我想吃你上次親手煮的麵。”
沈翩枝：“？”
上次，她嫌賀厲存在奶奶麵前賣弄。
故意給他煮的清水麵。
一點調料都沒放。
這家夥，就不覺得難吃麼。
停頓了一下，沈翩枝替他決定：“這樣吧，我一會給你點個餐，你去吃，我就不去了。”
“就當我請客。”
賀厲存：“沈翩枝。”
沈翩枝：“嗯？”
“你還真是敷衍。”賀厲存輕笑了一下：“算了，我也沒那麼餓，這段飯，留著下次吃吧，你中午吃什麼，我跟你一起，隨便吃點。”
沈翩枝從公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現在又浪費了一些時間，已經快到五點了。
確實也該吃晚餐了。
尤其她早餐跟午餐都沒吃。
沈翩枝的肚子，應景地叫了一聲。
安靜的走廊裡，沈翩枝肚子叫的聲音格外清晰。
她的臉紅了紅，表情略有些尷尬。
“媽咪，年年可以吃燒烤嘛！”小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她到醫院的，從病房裡探出談個身子，朝著沈翩枝的方向張望過來。
沈翩枝還沒回答。
賀厲存就點頭同意了：“好，你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沈小年：“！”
醫院門口。
一輛黑色中檔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蔣行舟大步走出醫院，微風一吹，後背有點發冷。
他不確定，小妹是不是有所察覺，帶走沈老夫人的人，跟他有關係。
但他可以確定一件事。
小妹跟沈老夫人的感情確實很好。
他現在開始慶幸，還好沈老夫人沒出意外。
眼神閃動，蔣行舟吐出一口氣，準備上車離開了。
背後。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他背後穿了過來。
“蔣叔叔。”
聽到聲音。
蔣行舟扭頭。
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跟賀厲存長得幾乎一樣的小男生。
看到這孩子的身影，蔣行舟臉上掀起一抹笑：“你怎麼跟出來了？趕緊回去，彆讓你媽咪擔心。”
“蔣叔叔。”沈小寒板著小臉，一雙黑色的眼瞳認真盯著蔣行舟：“我媽咪喜歡用法律的手段懲罰壞人，而不是不擇手段。”
“你呢？”
小寒因為年紀擺在這裡，就算他再怎麼故作老成，聲音還是三四歲孩子的聲音。
奶聲奶氣之中帶著一點點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沉穩。
蔣行舟笑了，他蹲下身，對著沈小寒招招手：“過來。”
沈小寒沒說話，盯了蔣行舟一會，才慢慢走過去。
在靠近蔣行舟一米的距離，他停下腳步，沒有再繼續上前。
蔣行舟笑起來：“怎麼，怕我？”
他乾脆往前挪動了兩步，將自己頸間一直貼身佩戴的吊墜取下來，一枚平安鎖造型的粉色碧璽，往沈小寒的脖子戴上。
沈小寒往後退了兩步，躲開了蔣行舟的動作。
蔣行舟停頓了一下，盯著他：“不喜歡？這可是蔣叔叔最寶貝的東西，彆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蔣行舟眼簾微微垂下。
不管沈小寒願不願意，蔣行舟又笑著，強行給他戴脖子上了：“送你了，好好保護它，知道麼。”
沈小寒這次沒拒絕，他望著蔣行舟：“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你不會為了懲罰壞人，不擇手段的，對不對。”
蔣行舟好笑看他：“怎麼，我看上去像是不擇手段的人？
沈小寒不說話，還是盯著他。
蔣行舟也看著他。
小寒跟賀厲存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反而跟沈翩枝卻沒什麼相似的地方。
蔣行舟盯著他這張酷似賀厲存的臉，伸手上去使勁捏了一把：“你長得像誰不好，偏偏像賀厲存那個小白臉。”
“行了，不跟你聊了，叔叔還有事，走了。”
蔣行舟站起身，腳步沒有停留，大步上了那輛中檔轎車。
翻麵車窗降下來，蔣行舟笑著跟他揮手：“趕緊回去，彆讓你媽咪擔心。”
一直到看不到醫院的方向，蔣行舟才戀戀不舍地將視線收回來。
那孩子，是他外甥。
是他的親外甥。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蔣行舟是不婚主義，他的兩個哥哥也都沒戀愛，更沒有孩子。
以前，他聽討厭小孩兒的。
總覺得小孩這種生物，還不如小貓小狗聽話。
但剛才。
跟沈小寒那孩子見麵時，他卻忍不住想要將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那枚平安鎖，母親送他的第一件生辰禮。
也是最後一件。
他從不輕易示人，更沒讓彆人碰過。
見到小寒，他卻心甘情願將自己最寶貝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了他。
蔣行舟眼神黯淡，回憶著剛才小寒那孩子的話。
他微微皺眉。
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才隻有三四歲。
他差點都要以為，這孩子已經知道，是他這邊，將沈家人帶走的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
就被蔣行舟打消了。
可沈小寒的話，卻又浮現了上來。
尤其小寒剛才看他的眼神。
猶豫了很久，蔣行舟鬼使神差地就撥了二哥的電話。
“又有什麼事？”
電話裡，是蔣千均冷淡不耐煩的聲音。
蔣行舟沉默了一會：“二哥，沈家的人，沒死吧？”
“放心，還死不了。”
蔣行舟鬆了一口氣，又說：“二哥，要不，你把他們放了吧。”
他的話一落下。
電話裡就傳來了蔣千均罵人的聲音。
由於罵的太過難聽，蔣行舟將手機拿遠了一點，等電話裡沒有聲音後，他才又拿到耳邊：“......不放也行，至少不能弄死。”
這次。
蔣千均沒罵了，直接將電話掛了。
蔣行舟盯了屏幕一會，又撥電話過去。
電話裡，傳來一道機械女聲：“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醫院。
沈小寒一直盯著那輛車消失在視線裡。
他低頭盯著胸口掛著的這枚碧璽吊墜，小心翼翼將吊墜藏進懷裡貼身戴了起來。
他回到病房時。
沈翩枝已經在跟老夫人聊天了。
他暗自慶幸媽咪應該沒有發現他剛才偷偷溜出去的事情。
剛準備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沈翩枝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去哪了。”
小寒垂著眼：“去廁所了。”
他的大腦已經在瘋狂運轉，想著一會媽咪問起來怎麼解釋。
然而。
沈翩枝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午我有點忙，你們乖乖在這裡，陪著太奶奶，好嗎？”
沈小寒鬆了一口氣：“好。”
沈翩枝又朝著他看了過來。
這次。
沈翩枝的目光落在了小寒頸露出的一截編織的紅繩上：“這是什麼？”
感受到沈翩枝的目光，小寒心虛地將領口提高了一點：“媽咪，你看錯了，什麼也沒有。”
沈翩枝：“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