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今樾就站在張劍霆的麵前，斜斜倚靠著後方漆紅色的石柱，開口說，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我必須在這裡攔住。”
為周聞庭，也為裴景行。
張劍霆在門衛站了許久，最終輕歎一聲，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他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嗎？
張劍霆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拿出一枚珠子，丟給了盛今樾，
“讓他看看，能不能給周聞庭用上。”
盛今樾捏著那枚珠子，稍稍頓了片刻，有些驚奇道，
“怎麼有這麼濃鬱的生機，你從哪兒弄來的？”
“之前在滅天道祖的時候，在赫連蒼的聖殿裡順的。”
張劍霆打了個哈欠，
“本來想著哪天被打得半死的時候這玩意能救我一命，看來這會兒，周聞庭更需要它。”
赫連蒼彙聚了不知道多少仙土的靈息生機，才煉化得到這一枚生機靈珠，應該是想要為自己治療重傷用的。
當日他在那聖殿之中，一眼便看見這玩意是個好東西。
所以在偷襲刺傷那廝的同時，順走了他身側的靈珠。
周聞庭卜卦算命，耗得是生機。
這玩意對他來說，應該是大補。
當年蒼梧災禍，天算閣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蒼梧十四洲欠天算閣的也太多了。
周聞庭，不能再因此夭亡了。
張劍霆轉身往後走，邊走邊說，
“以後彆讓周聞庭算卦了，天命而已，我們會做好我們該做的，剩下的，便由它又能如何？”
不管是天將覆滅，還是地將傾塌，他們都會竭力而為。
而剩下的，便由它又如何。
盛今樾看著張劍霆的背影，略微斂了斂眸子，這一刻，他忽然看見，他隻身朝著殺機叢生的屍山血海中走去。
這一條路，他不是不想跟他們一起。
而是驚覺，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從前覺得張劍霆是昆吾劍宗的一眾弟子之中最不靠譜的，可到今日為止，每一次赴往死路的時候，他都未曾落下半步。
月色微涼，淡淡的月光薄紗一般灑落在少年身上，盛今樾垂眸，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房間裡，周聞庭轉頭看向裴景行，
“此一去，生死難料，你確定不見他嗎？”
這一卦算儘天機，少年一身青絲化作華發，再沒了當年雲瑤城初遇時的靈動和意氣。
裴景行聽著垂下眸子，淡淡道，
“見了，就能不死了嗎？”
正因為生死難料，所以才更不想見。
是生是死，在他踏上長生大道的那一刻起，便是已然注定。
“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傷。”
裴景行抬手結印，彙聚靈息朝著周聞庭的體內渡去。
而周聞庭卻是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輕笑著說，
“無所謂了，自從繼承天算閣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會是這樣的結局。”
自古以來，天算閣閣主，從未有過善終者。
窺探天道過多，終糟反噬。
況且，他現在的境況也不算太嚴重。
他尚有一卦，還未曾卜算。
這一卦不出，他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