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裡的家屬聽到郭嬸子這麼說,臉上浮起絲尷尬,隨即又一個個笑著打哈哈,說郭嬸子找到了個好兒媳婦,以後兩個小家肯定是能越過越好。
隻是她們說的這種話有多少真實性,大家不用細想都是心知肚明的。
蘇筱筱他們上了樓,等門關上後,透過窗戶還看到他們樓下熱絡的討論。
薑欣月捂著肚子走到她身邊,聲音溫柔地安撫,“筱筱,你不用管這些人,反正他們整天也沒什麼事,嘴是不會消停的。我和你姐夫根本不會在意他們說了什麼。”
蘇筱筱當然知道隻要有人,就一定會有嘴碎的口舌是非,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但腦子迅速轉了下,又不放心地叮囑:“欣月姐,你讓姐夫平時在廠裡稍微注意點,家裡添置了個這種大件,那些人說不定會以為姐夫貪墨了廠子裡的錢。”
“你放心吧,我會跟你姐夫好好說說的。”薑欣月也覺得蘇筱筱說的有道理,趕忙點頭應下。
剛把洗衣機隨意放在客廳中間,出來找把剪刀的華守城聽到她們沒頭沒尾的話,好奇地問:“你們要跟我說什麼?”
“筱筱怕廠裡有人會覺得,你是貪了廠子裡的錢,所以想讓你平時上班的時候再嚴謹點。”薑欣月一邊說著,一邊很有默契地拿了剪刀遞給他。
華守城笑嗬嗬地道:“謝謝筱筱的關心。不過我們廠子的會計隻負責對賬、簽字,這錢是不會經過我們手的。”
“那要是說你和彆人一起造假賬呢?”蘇筱筱反問。
雖然不知道五個月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但一個男會計無非也就賬目問題,和生活作風問題了。
“行,我這幾個月會好好盯著廠子裡的賬目,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鑽了空子。”
華守城也不覺得蘇筱筱這是在危言聳聽,反而對一大家子人都這麼互相關心,互相扶持的氛圍覺得特彆安心。
蘇筱筱見他是真的上了心,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不過想到還有五個月,中間還要過個年,說不定一樂嗬又什麼都忘了,她還是覺得自己平時多上點心。
最好是等年後,讓薑野尋在這邊也找人好好盯著下。
“姐夫,管子不夠長,等會我去供銷社買根皮管子延一下。”薑野尋把洗衣機擺了兩三個位置,才揚聲道。
這裡的洗手池在過道上,可過道也就九十公分,放在那人側著身子都彆想過。
隻能延長了,放到陽台上,洗曬下水才都方便。
“行,吃完飯我們就去。”華守城趕忙揚聲應下。
然後就去廚房幫著自己的嶽母,一起把早就燒好的菜再重新熱下。
薑野尋把放在滾筒裡的兩大包東西拿出來,隨意地放到沙發上。
拉開拉鏈,他從裡麵拿出兩罐奶粉,還有大紅、深藍、黑色三大捆的羊毛毛線,隨意遞給薑欣月。
“這都是小知青給你買的。”
薑欣月早就習慣了自家弟弟這種說話方式,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把東西接過來後,立刻笑得眉眼彎彎地看向蘇筱筱,“你說說你,出趟遠門多不方便,怎麼還給我帶這麼多東西。”
“奶粉是野尋哥哥做主買的。他說你從小身體底子就差,喂孩子太消耗自身的營養了,要是生下來的小寶寶願意喝奶粉,那他以後的奶粉就野尋哥哥全包了。”蘇筱筱不滿地斜睨了眼薑野尋,把話說得更詳細了些。
可薑欣月聞言卻連忙搖頭,“那怎麼行!現在那種普通的袋裝奶粉,一斤都要三塊多,你們這種罐裝的我上次在供銷社看到了,兩斤得要十五塊呢。小孩子兩個小時就得吃一次,一罐連一周都喝不到,我哪能這麼浪費你們的錢。”
“欣月姐,這怎麼能叫浪費?這買來是給我們未來的小侄子、小侄女喝的,為的是不給你的身體造成太重的負擔。你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野尋哥哥打獵十三年,買這麼些奶粉還是夠的,要不然他這舅舅不是白當的?”蘇筱筱笑著打趣。
郭嬸子端著鍋包肉和地三鮮出來,聽到她這話,把菜往桌子上一放,立刻也在邊上坐了下來。
“欣月啊,你聽筱筱的,錢哪還有你這身體重要。現在你弟跟筱筱訂婚了,有些東西該寬裕點,咱們就寬裕點,讓你弟頂著吃軟飯的帽子就好。”郭嬸子拉著薑欣月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見自家閨女還想說些什麼,郭嬸子趕忙道:“你是不知道喂孩子有多辛苦!這每天抱在手上,胳膊都要痛得抬不起來。你自己有還好點,要是沒有那可得造大罪了。而且孩子長了牙,能給你啃得血淋淋的。”
郭嬸子想到自己當年喂孩子的苦,就說什麼都舍不得讓自己閨女再受一回罪。
她當年是沒那個條件,但現在環境好了,又有了合理的說辭,真沒必要再硬扛著。
薑欣月看自己的娘說得那麼恐怖,心裡也頓時覺得毛毛的。
這單位院子裡的嬸子、小媳婦,都說生孩子養孩子很輕鬆,每個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感覺跟她娘口中說的,完全就是兩種事。
不過比起外人,她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娘的。
隻是想到要讓自己弟弟頂著吃軟飯的名聲,來給自己買這些東西,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蘇筱筱。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被人嘲笑,自己養個小白臉吧?!
可蘇筱筱明白了她欲言又止的意思,卻特彆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欣月姐,名聲不名聲那都是彆人說的,我們還能為了彆人的一兩句話,委屈了自己?”
薑欣月見她都這麼說了,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那行吧。到時候我若是能喂,就混著喂,要是沒有就不強求了。”
“對嘛,我們女人呀,可得好好疼自己呀,彆太辛苦了。”蘇筱筱開心地碎碎念了句,然後又指了指那兩大袋的毛線,“原本我和野尋哥哥是想給你買衣服的,但不知道你這肚子懷起來的時候會變得多大,所以乾脆就買了毛線。現在按你懷孕的尺寸打,等生完了拆了重打就好。”
“這是純羊毛的,價格肯定不便宜吧?你們這一下就在我身上花了這麼多錢,你們馬上也要結婚,這錢夠嗎?”薑欣月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堆毛線,還是有些擔心地問。
她知道外祖家是留了些好東西下來的,但好像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變現。
隻是靠自家弟弟那十三年進山打獵賺回來的錢,就這樣用在自己身上,她是真心舍不得。
覺得自己這就是在花弟弟的買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