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5 蛙聲_劍眾生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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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 蛙聲(1 / 1)

湯昭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且神色嚴肅,危色和長樂同時凜然,往旁邊看去。

隻見河岸上一片黑黢黢的,似乎有一大片荒地,少有植被,在荒野也很突兀,隻偶爾見荒地上有一星半點火光,火光白中泛綠,倒是與一般火焰不同。在荒地最深處,還有一道火光,倒是與尋常人間煙火相似,似乎是那裡獨有一家正經人家居住。

危色和長樂一起恍然,同時道:“是墳地。”

長樂解釋道:“一般在大城之外的荒郊,常常有這種墳地,可能是哪家的祖墳,也有專埋城裡人、士卒的公有墓地。我小的時候帶著長信和長秋流浪,遇到這種大墳地其實比較喜歡,因為有貢品可以吃,遇到那種帶祠堂的大家祖墳還能進去棲身。你看到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也彆怕,那就是墳間鬼火,並沒有什麼危險……”

湯昭又好氣又好笑,道:“鬼火我怕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但知道那是鬼火,我還知道那是因為骨頭裡的磷在自燃才有這種顏色的火焰……但是這片墳地有問題。”他說到後麵一句話,神色甚是凝重。

“嗯?”

兩人再度緊張起來,一起看向那墳地,仔細觀察一陣,長樂說道:“倒是沒看出來……”

他沒有懷疑湯昭的意思,隻說自己沒看出來。因為湯昭的實力遠比他們強,自己沒看出來湯昭看出來了也不奇怪,隻能說明古怪背後的水很深。

湯昭解釋道:“這個墳地有一層劍陣遮掩內層,相當精妙。不僅僅能量層級高,構架方式也和一般的符式不同,痕跡消弭得非常好。我也是隱隱約約感覺不對,剛剛仔細觀察了一番,才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符式大師來到這裡,他不會在直覺上發覺不對,所以自然就走開了,後續也就沒了。而如果其他一個劍仙過來,可能會感覺不對,但是沒有符式知識他不能發現相應確實的端倪,確認這裡真的有問題。有些劍仙可能就會不在意的離開,也有那本來就疑心的劍仙,可能會一發劍勢過來把平地鏟了。

唯有湯昭這樣罕見的技術型劍仙能夠確實有所發現,偏偏他就路過這裡,發現了痕跡,這也是裡麵的運數使然。

危色沉吟道:“是什麼秘境嗎?還是有敵人在這裡埋伏?或者是某個秘密組織的雲州基地?我以前在閻王店的時候,有的分店就會選擇墳地這種地方做基地,讓我們這些殺手補給打尖。”

長樂道:“這裡是中天府近郊,高手如雲,什麼組織會選擇這裡做常駐的基地?大概率是臨時的,有所目的的。尤其最近一件大事就是雲州換主,時局板蕩,這時候在雲州都督眼皮子底下潛伏,還有這樣高級的陣法掩藏,所圖非小。莫非是龜寇?他們是來報複了?!”

危色心說:那也未必,豈不知“燈下黑”的道理?彆說近郊,就是在城裡未必沒有某些組織的聯絡點。

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長樂的猜測可能不對,然也有可能是對的,既然有風險,查一查總是好的。

他們三人都是心思細密之輩,都能分析局勢。其中長樂會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麵想。當然順著他的思路或許會白忙活一場,但不會因為疏漏而後悔莫及。

湯昭神色端嚴,道:“縱然不是龜寇,也可能是其他組織,比如……”

危色說道:“魔教?”

湯昭道:“也有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他們如今正在內鬥。”這個內鬥是因為魔教突然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和湯昭也有那麼一點點小關係。

長樂道:“潛進去查一查嗎?”

他的性格本來是相當謹慎的,不過自從消失劍越來越強大,連虛空飛船那種地方也暢通無阻,他也越來越喜歡潛入了。因為他的潛入是絕對安全的,在安全的處境下窺探彆人的隱秘相當刺激。

湯昭想了想,說:“你現在這個狀態,不大能使用劍法吧?”

長樂說道:“可以用,無非是可能再拖幾天再被世界接納罷了。”

湯昭搖頭道:“還是不要冒險的好。畢竟沒有先例,不知道有沒有後患。你能從消失中走出來非常不容易,無謂去冒險。危色也不要去。”

後麵那句話不用解釋,危色實力不夠。那地方能用得上完全隱瞞得住劍俠,差點瞞住劍仙的強大劍陣,那裡麵的實力也自然非同小可。雖然人間沒有劍仙,但有不少相當厲害的劍俠,而危色則還隻是一個劍客,進去隻有拖累,又何必進去呢?

危色麵無表情的點頭,表示認可,至於他心裡如何發奮,如何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成為真正的強者,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湯昭繼續道:“但既然是這當口鬨事,是要亂我鄉土,也是對君侯不敬,我不能不管。你們兩個就在外麵吧。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靠近。如果有認識的人一定要記下來。我進去看看。”現在長樂還在被世界逐步接受的階段,存在感極為薄弱,他不用再使用什麼劍法劍術,隻要在船上呆著,將小船停到稍微隱蔽點的地方,彆人根本不會發現,連帶著坐在小船上的危色也不會被發現。

兩人答應了,湯昭從船上站起,輕輕一掠,已經掠入那片黑暗之處。他的動作可算大搖大擺了,無所顧忌了,一則現在還有消失在身,本來不容易引起機關的注意,二則他懂劍種,投入的是劍陣的薄弱處,這一下進入界線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波動。長樂看了一眼,發現明明隔著沒多大距離,可是居然看不見湯昭的身形了,可見湯昭看得不錯,這看似一覽無餘的地方其實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把後麵的情形完全遮蔽了。

長樂不由有些擔心,但轉念又想:我也太操心了,這人間又不是前線,哪裡有什麼劍仙、劍聖的?昭哥實力還不是縱橫無敵?也虧了他現在被人遺忘,尚未有人召他回碎域,不然以他在劍廷掛了名的身份,都不便插手人間的事的。

不用怕,沒事的。

他和危色將船劃開,藏到了一處沿河的柳蔭下。兩人便在船上等著。此地本來就偏僻,此時又漸漸夜深,更是人跡全無,十分清淨,隻有樹下時不時傳來蛙鳴的聲音。

外麵安靜,兩人也不說話,一是監視的時候本來就不該隨便說話,二是兩人也都不是愛說話能搞氣氛的人。要說湯昭也不算是,論熱情說不定還不如江神逸,但是兩人則更是如此,湯昭跟他們相處要是想要聊天也得主動開啟話題。

現在兩人都不說話,從外人看來氣氛未免尷尬,但兩人都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安安靜靜很舒適,所以也就不稱其為尷尬。

就在兩人等著湯昭出來的時候,河麵突然有了動靜。

一艘小船從遠處駛來,船頭劈開了水麵,可以說是快船了。兩人一起提起精神。

本來以為都到了出殯的前夜,應該是最需要靜默的時候,可能要到早上才能看到裡麵的人傾巢出動,沒想到居然還有外人進來,是正常的聯絡,還有臨時變故呢?或者說本就是路過的船,恰巧到此呢?

眼見那艘小船已經到了近前,居然緩緩減速,兩人心知這是正主來了。但是小船也沒有如湯昭

這時候,就聽船上傳來幾聲蛙叫,柳樹下頓時也回了幾聲蛙叫。雖然蛙叫尋常,但是一來一回自有韻律。危色心中暗叫慚愧:原來那蛙叫暗有機關,有暗哨在此。我枉自說自己有江湖經驗,居然沒有反應過來,要不是有消失庇護早就被發現了。

這時,就見柳蔭下突然出來一人,這一下危色看得清楚,原本樹下根本沒人,是突然出現的,想來是剛剛從劍陣中出來的。

那人穿的很簡單的麻布白衣,人也長得平常,但危色總覺得他並非原本如此長相,定然是易容了的。這不是他發覺了什麼破綻,而是一種直覺——易容高手的直覺。

白衣人很不高興的說:“今天沒有說要見麵,你來乾什麼?今天晚上結界全部合攏,若非聖旨或者老爺子的手令不得擅開,你這樣我也很為難。”

聽到聖旨危色一凜,緊接著反應過來:龜寇他們也說自己是朝廷,也發的是聖旨呢。

果然是龜寇。那位老爺子是……

危色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隨著這個人他不熟,但好像是先生的熟人啊。今晚先生要會熟人啦?

這……應該也沒問題吧。

對麵船艙挑起簾子,從裡麵出來一人,也穿得平平無奇,但是不是化妝,而是直接帶了個麵具。那個麵具也不是什麼精裝特殊麵具,而是集市上隨處可見給小孩帶著玩的麵具。

倒真是個謹慎人啊。

就聽他壓著嗓子說:“若非急事,我難道會冒險來此?今天突然出現了變故,明天大禮可能有意外發生。你要能做主就帶路,不能做主快回去稟報老頭,我不信他不見我。不要磨蹭,我還要在天亮之前趕回去。”

這時候,長樂突然皺眉道:“這可壞了,居然還有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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