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還很喜歡那把帥氣逼人的劍,但劍提供的好像還不隻是力量,而是直衝他的內心。
是扭曲嗎?
不,他說的是自己想的,隻是被放大,就像在火上澆油。
這是正經的劍嗎?
不是故事裡說的滋長殺意、控製人心的邪劍嗎?
刑大人默然,雙目看天,似乎在悲傷,又似乎有些失望,但最像的還是在回憶,道:“你不想殺我,但你還是認為我是錯的。”
湯昭點頭。
離開了力量,似乎也抽離了一部分勇氣。他好像不再敢長篇大論的指責一個高官強者。但他還不至於否認自己的內心。
刑大人看了一眼劍鞘,那隻神獸的目光已經黯淡下去,道:“你認為我是錯的。劍也認為我是錯的。那……應該是我錯了吧。”
湯昭疑惑:劍還能判斷對錯?難道不是跟著我的判斷走嗎?它還有獨立的思想?
難道說剛剛他說刑大人不對,劍不這麼認為,殺意就不會產生嗎?力量也不會暴漲?
那它不是激發殺意,而是懲惡揚善?
等等……
獨角、怒目、對錯……
那不就是……
刑大人道:“把劍拿起來吧。它不會攛掇你殺人啦。其實你自己想想,就算有劍的力量加持,你能殺了我嗎?”
湯昭搖頭道:“不知道,剛剛我還真覺得我所向無敵呢。大人你更厲害嗎?”
刑大人道:“一把劍再厲害也贏不了劍與劍客的。”他指了指自己腰間,那裡懸著一把劍,“何況這把劍是被封印的。彆看你剛剛覺得多厲害,其實說不定劈過來我毫發無損呢。”
聽他這麼說,湯昭反而失望,剛剛他真覺得有劍在手,無可匹敵的。原來是錯覺嗎?
將信將疑的又拿起劍,力量又回來了,這回力量不再如火焰爆燃,而像靜靜的湖水,風平浪靜卻又深不可測。
這樣的力量還是被封印過的麼?那被解開又有何等奇跡呢?
刑大人道:“好了,你還有想問的麼?能提問的時間隻有拿起劍的時間,時間可不多了。”
湯昭明顯感覺到了疲勞,那股爆發是有代價的,他現在體內的力量依舊強橫,但身心感到了疲憊。想來掌握這樣的力量是有時限的,而且被剛剛那一撥大大縮短了。他又問了第二個迫切想問的問題:“我……見過薛大俠嗎?”
刑大人麵無異色,漫不經心道:“嗯,那天在薛家門口你不是見過他了?”
果然……那位老者便是薛大俠。
湯昭早有猜測,還是有些惘然,低聲道:“他比我想象的老很多……陳總去世的時候也沒這樣老。”
陳總還叫薛大俠老弟呢。
刑大人道:“兩個月之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口氣中也有微妙的喟然。
湯昭又問道:“他堂堂一縣大俠為什麼跑來開門?”
刑大人道:“府裡沒旁人,他不開門誰開?我不也親自巡邏?”
湯昭道:“是遇到什麼大麻煩,把其他人都疏散出去了?隻剩下兩位光杆兒司令?”
刑大人簡單道:“對。”
“難道是……”湯昭緊接著問道,“陰禍?”
刑大人道:“陰禍……按一般人的理解,就算是吧。”
湯昭道:“檢地司是來解救他的麼?他還有救嗎?”
那封信裡的措辭,分明是交代後事,可是湯昭看檢地司赫赫揚揚,又是抓人又是征地,怎麼也不像沒救了呀?
他真希望能夠挽回,這世上對他好的人不多,而且總在凋零。
刑大人道:“你既聰明,我也不瞞你。檢地司是追著陰禍跑的。要說我們萬無一失,鄉野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是哪裡來的?要說我們沒用,我等實實在在拯救過成千上萬的黎庶蒼生。這次也有一樣,我們,包括薛大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並沒放棄努力。所謂儘人事,聽……”
說到這裡,他冷笑道,“怎麼能說聽天命呢?我們是要逆天行事的。”
他正視湯昭,道:“你願意加入我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