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風寒,山高,路遠。
風光無限好!
高原上,風輕雲淡,豹走鷹飛。
天地交接一線,一輛火焰車在狂奔。
這火焰車前後兩輪,車身泛著金屬光澤,車輪飛奔時火焰流動,像兩隻風火輪。
“嗚呼——風馳電掣!”
一聲長嘯在山巔回蕩。
“風馳電掣……個屁啊!要考慮一下老前輩!”
火車後設有一座位,上麵綁著一個筐,筐中放有一隻長相凶惡的烏龜,此時正縮著腦袋藏在筐後,前爪扒著筐身,隻露出兩個圓溜溜的眼睛迎風張望,算是騎士之外唯一的乘客。
“你這鼓搗得都什麼東西?還六龍,一條龍都沒有,也沒個擋風的罩子,粗糙,粗糙至極!”
騎士微一回頭,臉上兩片黑色的水晶片反射出燦爛的陽光:“可以擋風,但那就沒有在風中飛馳的感覺了。要的是這個激情!兜風不好嗎?”
“好……”烏龜張嘴,吃了一大口風,“好個屁!我眼睛都睜不開了!你眼睛上是什麼東西?擋風的嗎?”
“是墨鏡啊!高原的陽光太刺眼了!”湯昭推了一下墨鏡。
他早就想這樣兜風了,自這輛火焰車製造出來,最多在九皋山上跑一跑,山上水澤遍布,道路狹窄,還要顧忌同門,哪有在高原上飛馳來的爽快?
天地空茫,廣無人煙,正是他完全自由,放飛自我的時候。
他臉上那墨鏡倒不是臨時趕製,而是一路上在構思,上昆崗前才做出來。
之前他和雞鳴山大寨主對戰,他用了太陽爆,對方不受乾擾,也用了類似招數,他反而中招。可見類似致盲的招數會者不少。湯昭察覺到自己以前燈下黑了,自己會這招難道就可以不再防備突然的強光嗎?所以他仿照自家眼鏡製作了這副墨鏡。
沒想到還沒用在對敵上,倒用在兜風上。
這真是……太妙了!
據說,太陽每日乘坐六龍之車巡遊天際,夜宿扶桑,他今日駕六龍單車,踏昆崗,足下飛火,對風長嘯,難道當不得個‘太陽之子’?
高山、冰川、悠悠白雲寂寞無聲,任由這自封的“太陽之子”馳騁縱橫。
“我說,你小子不會一路騎這麼招眼的車來昆崗的吧?”
“那當然不能!我是和師兄一起來的,你不知道我師兄的性子,我要是敢騎車,他早就飛上天了。你就是有筋鬥雲都追不上他。這倒是提醒我了,我應該做個筋鬥雲,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何等酷炫……”
“炫……懸……”
“嗯?”
“懸崖!”
烏龜尖叫,湯昭一回頭,隻見眼前山石突然斷頭,形成了一處數丈高的懸崖。
湯昭見了,先是一驚,緊接著目光一凝,嚴肅中帶著些興奮!
“抓好咯!”
他緊握車把,火車從斷崖上騰空而起,向高空衝去,好像要衝到太陽上。
一道弧線劃過蒼穹,又衝向地麵。
轟!
火車前輪著地,車身巨震,騎士和乘客大晃特晃,烏龜死死地扒著竹筐,發出一連串慘叫聲。
最終,火車成功調整了姿勢,重新飛馳向前,隻激起厚厚的煙塵。
“怎麼樣?”
“停……停車!我要歇會兒!”
湯昭哈哈一笑,停下車,火焰自動熄滅,隻剩下兩個平平無奇的輪胎。
他頂起鼻梁上墨鏡,回頭一看,烏龜半個身子都趴在竹籃外麵,不斷喘氣,看樣子隨時要吐出苦膽來。
“你……你身為符劍師,難道不能飛?非要軲轆接地乾什麼?有沒有考慮過我老人家的感受?”
湯昭笑道:“抱歉,抱歉,但是騎車是這樣的。要是不能俯衝,怎麼叫騎車呢?而且……在昆崗,大家都是這樣的。”他往前一指。
隻見山崖頂上,出現了一隻白色帶黑斑的毛茸茸頭顱。緊接著,那動物沿著山崖幾乎垂直的山體的連續幾次躍下,動作輕靈的連滾帶爬,最後輕巧的落在地上。
離得近了,隻見那動物似貓非貓,似豹非豹,有一條又長又蓬鬆的尾巴,幾乎比得上身體那麼長了。
烏龜見了,更加氣憤,道:“你跟雪豹比?你是那禽獸嗎?”
湯昭盯了兩眼,道:“那就是雪豹啊?”
他看到那毛茸茸的尾巴,心中有些發癢,想要摸上一摸,但緊接著製止住了想法,畢竟是自然天生的野獸,不比家中寵物,還是遠觀不要褻玩吧。
那雪豹見了他們,也十分謹慎,慢慢退走,沿著另一邊山壁跑走。
湯昭目送它離開,轉頭對烏龜道:“龜爺,你老說是自己是老人家,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老啊?”
烏龜伸頭道:“你想象不到的老。這麼跟你說,我看過的日出,比你見過的星星還多。”
湯昭將信將疑,他曾經也見過吹自己年紀大的,說自己是前朝來的,一睡百年,但其實隻是躲在罐子裡吹牛而已。
不是說你啊,平先生。
他又問道:“那其他靈魚也和你一樣年老?”
烏龜一邊喘氣一邊,道:“哈,呸!那些蠢物如何和我相比?我是萬年的,它們是今年的。整個池塘也隻有我的幾個子孫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但我是祖宗,它們是孫子。我的輩分是最大的。”他又悻悻道,“雖然你小子不懂尊老,但符式造詣不錯,不然我老人家也看不上你。你好好乾,我看好你在席前金榜題名。”
湯昭稀奇道:“這麼說你比金鱗厲害?你不和它平級嗎?”
烏龜道:“平級個屁!它是個木偶傀儡,龜爺是天生靈族。它隻會按照標準答案找最複雜的符式,龜爺卻能看到符式寫法背後的靈性。龜爺看上的人,現在未必是符式功底最深的,但將來的前途是最廣大的……呸,我為什麼要當麵吹你?渴死了,給我點水。”
湯昭笑眯眯的受用了,遞給它茶水,不過還是有些奇怪:龜爺又吃又喝,真的是活生生能說人言的靈族,那可太少見了,乾嘛要混在符傀群裡?就好比在家裡裝飾一百朵絹花玫瑰,圖的就是整齊劃一,常開不敗,為什麼要放一朵紮眼的新鮮牡丹?
休息片刻,烏龜爬上筐,兩人繼續前行。這回速度不緊不慢,沒有之前風一樣的感覺。但兩個車輪還是火焰熊熊,氣派一點兒沒落下。
行至半途,突然聽到有人叫道:“豹……豹……”
湯昭一怔,心想:誰叫豹豹呢?這稱呼還挺童真。是雪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