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巨網纏住房屋時,湯昭一時怔住。
緊接著,他看到了窗戶上爬上來的觸手般的繩子,緊緊地裹住了外牆。緊接著,木屋下的激流噴射不止,反衝得屋子旋轉起來,反而依靠繩子牽住,勉強保持穩定。
一瞬間,湯昭想到了被墜入深淵的王飛,想到了纏住他的水草,想到了深水下那龐大的黑影,也想到他在水下掙紮絕望的身形。
然而,這還是不同的。當初那片水草有明顯的黑氣,分明是凶跡,這些困住他房屋的繩子,則是最正統的術器,隻是威力極大,是極高級的術器。
這不是陰禍,是人在害人。
那些繩子
急切之間,湯昭操縱符式先穩住木屋,又調轉木屋的方向,將噴水口吊裝向下。
全力——推進!
湍急的高壓水流狂噴,全力反推著木屋向上遊動。但那網繩也極其強韌,一股股纏住牆壁,硬拖著木屋不上不下,雙方僵持在半空。
此時,原本比他慢一步的房屋都陸陸續續從此地經過。並非沒有人看見這情形,無水的海底,有這樣的漁網和被纏住的房屋固然很詭異,但迷宮城詭異的事多了,眾人也不是十分驚奇,隻以為這屋子被哪個對手暗算了,這是彆人的事。更有人認出那木屋頂上七彩光芒,正是剛剛那位大殺四方的第一名,現在卻被絆住腳步,不免暗暗幸災樂禍。
畢竟在迷宮城又不會死人,大家都是競爭對手,恨不得你失敗,如何會有人伸出援手?唯一有可能出手相助的江神逸並不在這個方向,大概已經從對麵進了劍州了。
如此對峙,湯昭這個先鋒竟成了殿後,眼見旁邊的屋子一個個超過去,沒入燈塔的光芒中,又一個個消失了。
眨眼間周圍再沒其他人,隻剩下燈塔在不住閃爍。
望著默然掃視的燈光,湯昭心漸漸緊張,不說被拖下去有何危險,就說這麼遷延下去也是不妙。此時迷宮城之戰已近尾聲,不知什麼時候燈光熄滅,劍州之路關閉,自己這麼多日的辛苦就算白費了。他咬牙道:“雲姐,你在屋裡給我看著點,我去把繩子斬了。”
雲西雁豎眉道:“這哪用的上你老弟?姐姐搭你車,難道就不出力嗎?斬斷繩子而已,交給我了。”說罷橫劍推窗。
湯昭道:“稍等,我給你清一下周圍。”說罷又釋放一個符式
符式——黃金雨!
無數黃金再度綻放!
這一次的黃金雨不是從天而降,而是以房屋為中心爆開,真金碎屑化為卷刃,如旋渦一樣往周圍衝去,切割遇到的一切之物。
旋渦衝擊旋渦,霎時間,繩索被黃金切出一道道痕跡。單一的黃金碎屑不足以將一根繩子切斷,但黃金太多,在窄小的空間爆發,層層疊疊,傷痕一次次堆疊,終於崩潰,隻聽得“崩崩”的聲音,數道繩索相繼崩裂,水流反推之下,木屋幾欲脫出。
雲西雁推開窗戶,來到空中,手中劍遙指最下方的粗繩,忖度其強度,微微蓄力。
湯昭看她出窗,一伸手,把烏龜抄起來,另一手已經拿起離火劍,道:“龜爺你這邊來,咱們準備撤了。”
烏龜奇道:“你也要出去斬繩子?”
湯昭搖頭道:“不,斬繩子雲姐一人夠了,但要做好棄船的準備。我有不祥的預感……”說到這裡,他心中突想:這一路上十分不順,是不是沒給自己施劍法加運數的緣故?回頭一定要常常給自己加上。
這時,雲西雁已經蓄力完畢,足下用力,罡氣勃發,長劍出鞘——
劈!
一道劍光照亮了昏沉的水底,仿佛另一座燈塔。
那巨大的腕足應劍而斷,木屋在水流的反推下衝出。
就在這時,水下旋渦皺起,一張血盆大口突顯!
大嘴早就埋伏在地下,乘勢而起,咬斷水流!
無數白森森的牙齒上下交錯,咬合在一起!
猙獰醜陋的頭顱,狹長扁平的嘴,密密麻麻的牙齒,這是一頭鱷魚!
雲西雁一劍過後,身形不自覺停滯,突然眼前一黑,黑影已經籠罩四周,一股野獸的腥臭撲麵而來,將她整個裹住。
千鈞一發之際,一人抓住她後腰,身子一閃,已經倒飛數丈,一道堪比太陽般奪目的光芒在眼前爆發。
劍象——初升之日!
在黎明時分的水底,竟有一輪太陽在冉冉升起,然而下一刻,太陽光又被阻隔。
巨口咬合,正好將這輪太陽咬在口中。
緊接著,明亮的光隔著厚厚的皮膚滲漏出來。
“跑——”湯昭抓住雲西雁,一手抓著擬持狀態下的暘穀劍,禦劍飛行!
目標,燈塔!
咫尺之遙,轉瞬即到,湯昭顧不得回頭看一眼,兩人一龜,沒入燈塔的亮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