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坤劍在天上飛。
那飛翔的劍影,就像一個磁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來了來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有多少人看著劍,就有多少人在心中呐喊。
龍淵、雪山王府、昆玉劍派乃至藏在暗處還沒露麵的勢力看到劍來,一驚之餘,無不激動萬分,摩拳擦掌向劍處湧去。而更弱小的如湯昭、危色、年輕的符劍師們反而希望劍離自己越遠越好,那是萬禍之源。
然而,那劍的軌跡不因任何人的期望而改變。
湯昭盯著劍的影子,心中疑惑:
坤劍是不是……飛得高了些?
那劍並沒有按照拋物線的軌跡先高飛再降落,而是一直在往上飛,到了島中央時,已經隻能看見澹澹的一個影子了。
有古怪?
但此時箭在弦上,想要爭奪的人絕不會因為一點兒古怪而放棄。隻是情勢複雜,無人不敢率先起飛。一旦有人脫離地麵,多半會成為活靶子。眾人不約而同在地麵跑動起來,向劍的方向圍攏。..
張壽鬆趁著這混亂擺脫了北辰的糾纏,在前進和後退中遲疑片刻,便三步並作兩步,往劍處追去。他的天賦方向其實和坤劍不同,但自恃禦劍術精湛,竟也想試一試。他雖然年老,卻是個近乎劍俠的劍客,速度自然是奇快,至少他的那條路上沒有人比他快。
然而,他跑著跑著,突然覺得不對。
怎麼,越追越遠了?
那劍的飛行速度看來不快,但他拚命地追,並沒有稍微接近。
難道是他目測有誤,其實劍飛很快?
突然,他停下腳步,汗從額上落下。
之前他看的清清楚楚,劍明明白白是往島中山峰的方向墜去,他一直仰頭追著劍,而餘光裡一直能看見山的輪廓。
然而,現在他突然發現,山竟然也越離越遠了,幾乎已經退出了他的視野。
可是,他明明是向著山的方向跑的。
詭異的不協調感讓他霎時間一冷,猛然回頭,張壽鬆發現,他已經跑出那麼遠了。
他那棵長壽鬆本是劍象顯化,高大參天,獨立於密林之上,遠遠都能一望可見。他當時就是從樹下出發的,此時鬆樹在視野裡隻剩指尖大小。怎麼看也隔了幾十裡了。
須臾之間,自己已經跑出幾十裡了嗎?
難道說輕功進步了?
不……不對!
自己已經停下腳步,怎麼鬆樹還在不停地遠離自己?
它在倒退?
他滿頭大汗的往四周看去,周圍的草、樹、石、山,任何東西都在遠離自己。它們並沒有長腳,地麵也沒有震動,它們是隨著腳下的土地一起遠離自己的。
地麵在移動……不,島嶼在擴張!
當坤劍飛到島嶼上方時,劍州島開始飛速的擴大!
“劍意,柔順伸展。”
發現周圍擴張的第一時間,湯昭想到了坤劍的劍意。
眾人都隻能通過外在表現推測仙劍的信息,湯昭卻是看過劍譜的,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劍意呢?在海麵上那堅冰隻是坤劍的區區一個劍術而已,柔順伸展可是劍意之一!
一個劍意,足以讓坤劍的領地劍州擴張。
擴張還罷了,湯昭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一時不寒而栗:
那被眾人爭來搶去的坤劍,恐怕要發威了!
“先生——救……”
湯昭一回頭,就見危色正向自己跑來,雖然跑得快,卻不得不隨著土地的伸展離著越來越遠。雖然他其實眼前沒有危險,用不上“救”這個字,但他顯然是想讓自己留下他。
湯昭略一沉吟,道:“跳起來試試!”
危色聞言果然跳起,但身子並沒有因為滯空而靜止,反而和腳下的土地保持一致,不由自主的後退。
湯昭一怔,緊接著明白了:伸展的不隻是腳下的土地,而是這方天地。天覆地,地亦載天,坤劍的劍意豈止針對區區土地呢?正因為天地一體伸展,站在地麵上甚至沒有感到眩暈,
眼見危色越來越遠,湯昭伸手一彈,一道罡氣裹著如意金絲飛了過去。
此時湯昭並不信任危色,但危色向他呼救,終不能置之不理。
危色拉住金絲,纏在手上,道:“多謝先生不棄。”借著金絲之力,狠狠一拉,身子躍近幾丈。
兩人借這根金絲保持著靜止,周圍的擴張卻是日月更替一般。本來茂密的叢林被拉得稀稀疏疏,整齊的花欄被扯得七零八落。唯有石頭卻不是移動,而是和大地一起擴張。或者說,山石本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一塊小小的石頭飛速延展,變成了平平的石板,大石延長,成了一座小丘。而島中那座本來不高不深的山嶺,竟蜿蜒成了綿延數裡的崇山峻嶺。讓本在深山中尋寶的某人一臉懵然。
不知過了多久,擴張停止,區區一座劍州島,竟然麵目全非。
從島嶼變成大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