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神色冷漠,對夫人欠了欠身,讓開車子。高個兒姑娘莫名覺得他有點眼熟,多看了一眼,心中一想便恍然這個車把式和頭車的車把式很相似。
這種相似不是說他們相貌相似,也不是說氣質相似,事實上兩人一冷漠一溫暖,氣質大相徑庭,但拋開這些表象,她敏感的發現這兩人骨子裡有極相似的地方,是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美婦看到她注意到了車把式,笑道:“這是我兒子。”
那姑娘愕然,美婦的相貌和這青年沒半點相似,這也能是母子?隻好客氣道:“令郎真是一表人才。”
美婦笑道:“不僅是他,這裡每一個趕車的都是我兒子。”
那姑娘咦了一聲,掃過一排大車,這裡有七輛大車呢,而且每個車把式都成年了,這美婦才多大?緊接著反應過來,道:“是螟蛉義子吧?”
那美婦笑著點點頭,道:“正是,我收養了他們。”
那姑娘點點頭,雖然一個婦人收養這麼多乾兒子有點奇怪,但也不是說不行,江湖上什麼事都有。還有人收一百多乾兒子呢。
第二輛車上堆滿了大箱子,並沒有多少坐的地方,那美婦一抬手,將一個箱子抬起,往另一個箱子上摞去。那姑娘忙道:“我來。”伸手一搭那箱子,入手一掂,看了那美婦一眼,將箱子摞了上去,兩個箱子接觸時發出“砰”的一聲響動,好似兩塊大石碰撞,她讚道:“夫人好力氣。”
那美婦笑吟吟道:“大妹子更是天生神力。”
兩人並肩坐在車上,車隊再度出發。
美婦從包袱裡取出洗淨的水果遞過去,笑道:“聽妹子的口音是西邊代州一地的口音,遠來雲州辛苦了。是來琢玉山莊求術器的嗎?”
那姑娘道:“不是,是來拜訪朋友的。琢玉山莊有我一個朋友,特彆邀請我來參加他辦的酒席,我本來覺得遠不想來的。但是一想,這麼大的事兒我都不去,那太不夠哥們兒了,因此就來了。夫人呢?”
美婦笑道:“我是去看女兒的。我女兒在琢玉山莊求學,我做娘的心裡放不下,因此上去看看她。”
“哦那那些箱子”
美婦道:“都是我女兒的妝奩。我這女孩兒嬌生慣養,我怕她住不慣山上的茅草,一被一枕、一帳一巾都要帶上去的。”
那姑娘爽朗的笑道:“原來是被子啊,哈哈,剛剛我抬箱子那重量,我還以為是滿箱的金銀珠寶呢,哈哈哈哈”
兩個女子言笑晏晏,你一言我一語,又聊起了各地的風土,山上的景色,彷佛親姑侄一般熱絡,隻是少了一道江湖上常見的交朋友的程序到目前為止,兩人竟然沒有通姓名。
走了一會兒山路,美婦突然道:“姑娘,你去了及春城嗎?”
那姑娘笑道:“啊,是啊,我從那裡來的。”
那美婦若有所思,道:“那就有些奇怪了。及春城裡有琢玉山莊的店鋪,有所有賓客的名冊,隻要有請帖,每個賓客都送一個直指潤草渡的指針,按照指針走就絕不會迷路。怎麼姑娘你還會迷路呢?”
那姑娘愣了一下,道:“啊那個我沒看見店鋪啊。我這個人比較粗心,沒進城直接就上山了。”
那美婦沉吟道:“原來如此。但還是很奇怪”
那姑娘額上暴起青筋,道:“怎麼奇怪了?”
那美婦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潤草渡這三個字的呢?這個渡口是為了接引鑄劍大會的賓客專門搭建的,之前可沒有。你在地圖上找不到,問一般人也問不出,既然知道這裡,肯定是被城裡山莊的人專門指點過,怎麼又說沒有指針呢?”
那姑娘默然不語。
“還有哦”美婦用極輕快年輕俏皮的聲音道:“這裡的山路都是重新整修過的,隻有一條道路筆直的上山,就是閉著眼睛也走上去了。這樣也能迷路,太奇怪了吧?”
“奇怪個屁啊!”
那姑娘再也忍耐不住,跳了起來,道:“哎呀媽呀,憋死我了。老娘就是說,不適合乾這種旁敲側擊的活計,還是直來直去的好。”
她隨手一揮,車廂中彷佛亮起了一道劍光,虛室生白。
“我就是看你們這一行太奇怪了!車上的東西這麼沉重,藏著什麼金鐵兵器?而且從趕車的到你,人人身上纏繞著一股殺氣,是不是要去找琢玉山莊的麻煩?快把來曆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不然姑奶奶就在這兒替我兄弟把這事兒平了。你們一個也彆想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