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嶽來雖然年輕,可能是湯昭見過首屈一指的用劍強者,也就是拋棄“寶劍”這個概念之外,傳統意義上的“劍客”。
如此人物,到底是什麼來路?
為什麼要一路殺米護法,殺孟天聲呢?
總不能真是為察飛煙報仇吧?
他達成目標之後,為什麼還不走,不換身份的留在人群中,還順水推舟的答應孟化舟的邀請?
難道說他順便想把孟化舟也一起鏟了?
那倒是巧了,孟化舟也想殺了他。
孟化舟雖然沒有湯昭那樣一眼看破他的身份,但他冷靜下來之後,分彆跟其他幾個在場的人對了口供。眾人給出了不同的證詞,隻有嶽來完全沒人記得他是不是在場。
雖然他確實不起眼,沒有人能確認他就是中途離開了,但用排除法也能鎖定他。
這就看出湯昭早準備替身的好處來了,危色其實什麼也沒乾,就在外麵老老實實地站著,出現在眾人視野中,就已經把湯昭的嫌疑排除了。
所以現在最激烈的獵殺戰場是為孟化舟和嶽來準備的。
湯昭正色對危色道:“你先去吧。到孟天聲的房間裡看看,我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就麻煩你了。這個——”他拿出一麵鏡子,卻是劍術“光束”的術器,“保證你來往無礙。”
危色點點頭,他沒多說,點頭就是“包在我身上。”的意思
湯昭突然一笑,道:“房間裡可能有一件為難的事需要你做決定。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沒有任何意見。”
危色微覺奇怪,湯昭按住了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危色。先到這裡吧,之後的路我先走了。”
不等危色反應過來,湯昭便放開手,一邁步出了幻境,從危色眼前消失了。
危色怔了怔,總覺得怪怪的,湯昭不是個故弄玄虛的人,危色跟他雖久,並沒鍛煉出“揣摩上意”這種技能。
此時他隻按照湯昭的吩咐在幻境中等了一陣,然後再改了一個妝容,將幻境收起,輕輕易易的替換了一個山莊弟子,混上山崖。
幻境是可以遮擋光線的,用得好了不次於一個隱身符,隻是偶爾會露出光纖扭曲的破綻。危色本來就是精細又謹慎的人,一路走到霆雷院,沒有任何人發現。
霆雷院中,早已空空蕩蕩,孟化舟特彆吩咐鎖住的房間不許任何人靠近。眾弟子正被連死兩個護法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忙個不停,自然按照吩咐不去碰觸老莊主的院子。何況本來也沒人敢隨便招惹老莊主。
危色靠近霆雷院,用光束輕易的穿過窗紙,進入了房間。
房間中果然淩亂,湯昭隻是確認了孟天聲的死亡,並沒有給老頭整理個遺容啥的。孟天聲死亡的狀態和被嶽來刺了一劍時的狀態一模一樣,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湯昭說的掃尾,當然不是讓危色給老頭合眼、入殮、換壽衣啥的,而是指掃除跟湯昭有關的痕跡。這一點危色擅長,當年有些單子的客戶有特殊要求,比如要求偽裝成自然死亡,或者栽贓給競爭對手,掃尾的時間比殺人的時間還長,這種任務他也很順手。
然而,進了房間中,危色一眼看過去,突然呆住了。
一刹那,他好像明白了湯昭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桌子上,孤零零插著一把劍。劍身晦暗,仿佛蒙了一層鐵鏽。
驚蟄劍!
正是五個黑道頭目打生打死要搶奪的那把決定驚蟄山莊命運的劍。
湯昭最後竟沒有把這把劍帶走,而是留在現場。
然後他走之前對自己說:“有一件為難的事需要你做決定。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沒有任何意見。”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
將湯昭最後說的話在心中滾了幾遍,品出其中強烈的“分彆”之意,危色駐足了很久,終於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把劍。
一股從魂魄中散發出的愉悅,令他幾乎破了多年的城府。
曾——
三尺劍鋒出鞘,鏽蝕般的劍刃忽然煥發了絲絲光澤。
竟然如此……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