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頭去,想跟完全不熟的嶽來隨便說點有的沒的緩解壓抑,突然便覺得渾身一炸,往後閃避——
刺啦!
一道黑影從黑暗中鑽出,衝向黑寡婦。
那黑影速度奇快,幾乎瞬息便撲到眼前。
黑寡婦沒想到陰影中居然有敵人襲擊,但她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高手,身體自然反應,錯步擰腰,擦著身子躲過黑影的一撲,接著一抖袖子,驚魂絲出手,往後一圈,要套住那黑影。
然而這一套全套了一個空。
她背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彆說襲擊者,連多一點異樣也沒有。
黑寡婦驚疑不定,道:“我看錯了?或者是精神襲擊?”
倘若真是精神襲擊,倒也不稀奇,陰禍中的魅影就是以精神攻擊為主,心魅甚至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將一個好人活活嚇瘋。作為武者,可以罡氣護身抵禦精神攻擊。
嶽來道:“並不是。是真的有……”
話音未落,他背後也是一道黑煙衝來,直撲他的脖頸。
嶽來的反應遠比黑寡婦快,把劍回身而刺,快若閃電。
這一刺,也刺了一個空!
這一回黑寡婦看得清楚,黑暗之中猝然伸出一張臉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長大了口向嶽來咬去,速度之快,以黑寡婦的眼力都隻看到殘影。
然而這黑影從脫離黑暗之地的一瞬間就開始消散,好像一團雪被扔進了油鍋裡,開頭還保持了形狀,轉眼之間就被高溫烤化,化為雪水,最後消失在油鍋的熾熱煙氣當中。
在那黑影撲出來的一瞬間黑寡婦還能看到一張現實的臉,沒撲到嶽來身後已經變得抽象,嶽來拔劍砍下去的下一刻,已經徹底銷散了。
消散速度之快,讓黑寡婦幾乎以為是一個惡作劇。
嶽來盯著自己的劍尖,片刻後道:“尹莊主,到中間來。不要被它抓住了。”
黑寡婦一怔,隨即會意,忙緊走幾步。
那黑影中的怪物顯然是害怕陽光的,被光照到就會消散,但在消散之前不是不危險。一般的陰影隻要被光照到,瞬間就會消失,而那怪物般的陰影卻能在光華照耀不見死角的雲端上獨立存在幾個呼吸,本身就是不同凡響。
如此詭異,哪怕是在它消散前被擦中一個小片皮膚也很危險,站在光的邊緣很不保險,越遠離黑暗越安全。
黑寡婦也是從過軍的人,心思電轉,已經開始計算剛剛黑影消散的速度,從中推算安全距離,一麵推算一麵連續向前邁了兩大步,靠近了嶽來。
雖然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但此時黑暗在外,黑寡婦不免靠攏這個被湯昭曾經評價過“很強”的同行者。
或許其中也有黑寡婦失去了最可靠的同伴,還沒有重新進入自己往日獨來獨往的狀態的緣故,她忍不住像問湯昭一樣問嶽來道:“剛剛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像是魅影,好像是從陰影裡誕生出來的怪物。”
嶽來皺眉道:“我怎麼知道?”將劍垂下,反手拔起一根手燈筒,仿佛利劍一樣持在手中。這個動作很像撿樹枝當兵器玩打仗遊戲的孩童,但他神情嚴肅,顯然真的把區區一個半尺來長毫無利刃的手燈筒當做了防身的利劍。
黑寡婦幾乎沒有猶豫,也拔起了一根手燈筒在手,護住了自己。
她猜測雖然嶽來真的不認識這種怪物,但剛剛的黑影已經欺到嶽來身前,嶽來真刀真槍的砍了一劍,雙方已經有了交手,嶽來多半發現劍器傷害不了那黑影,手持利劍與赤手空拳無異,還不如拔一根明確能驅散黑暗的手燈筒防身有用。
兩人各自拔起一根手燈筒,底下的手燈筒雖多,陣型卻有了缺口,難免在燈光範圍內有了陰影。黑寡婦自然不能疏忽,將其中幾根手燈筒挪動,務必要維持著自家溫暖明亮的孤島。
她正挪動著,小小雲島光影恍忽,突然隻聽一聲怒吼——
黑寡婦一凜,懵然抬頭,就見黑暗中伸出一張方方正正的大臉。
那張臉如果縮小數十倍,說不定還算五官端正,但此刻那張臉仿佛山上的佛頭大小,每一處五官都可稱“巨物”,已然變得可怖,周圍更籠罩黑煙一樣的影子,而且在光照之下陰影迅速消解、破碎,就好像活生生一張臉被潑了強酸,正在潰爛、掉渣,恍忽的光照之下分外恐怖。
那張大臉頂著崩潰的光照,猙獰的張開口,直撲向……
還掛在空中的上官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