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心中充滿了好奇,順著門戶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外麵。
外麵是間巨大寬闊的房間,寬闊到湯昭幾乎以為整個自在樓隻有這一個房間。但房間內能夠落腳的地方並不多,隻有一道狹窄的小路,甚至不能算路,隻是一根粗大的雲絲繩,橫穿房間可供站立而已。
房間雖然寬敞,卻不空曠。
一眼看去,整個房間密密麻麻的纏繞著絲線,就像結了一張很大的蜘蛛網。再仔細看時,這些絲線並不真的如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而是呈放射狀,從各個方向連接著一個中心。
中心就是他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
從房間中出來之後,他能完整的看到房間的外部形狀,如果說裡麵感覺自己是進了一個心臟,那麼從外麵看——就更像心臟了。
自在樓那巨大的房間,就像一個人的腔體,而中間一個小房間,就像體內的心臟,而密密麻麻纏繞的線,就像連接心臟的血管和神經。
甚至那個心臟還在一收一縮,顯示著這個身體還擁有健康的生命。
可惜湯昭從陳總那裡得來的都是二手知識,不然他可能會聯想到機械體的核心和電線。
這無疑是一種奇觀,但湯昭心中突的一動,暗想道:這房間中還有房間中的人被這樣牢牢捆住,束縛得比牢裡的犯人還緊,哪裡稱得上“自在”了?
順著唯一的小路往上走,湯昭越發靠近自在樓的頂端,始終沒有看到其他的房間,他猜測這一內一外兩個房間就是自在樓的全部。通過如意線傳導出來的才到達的那個“自在境”,顯然不在這個真是世界,而是精神意識構築的虛幻之地。
就像他鍛煉精神去的那個“大日神車經”裡六龍巡天的太陽世界。
這樣想想,這種用線引導精神構建出世界也不算什麼稀奇存在,金烏劍隻有一段殘劍依舊讓他“看”到了兩個劍意世界的融合,自在樓構用各種絲線構建一個穩定的虛幻世界也不奇怪。而且正是由於這構建的方式出乎預料的複雜,不像是劍仙該有的舉重若輕的手筆,更讓人猜測那個自在境應該除了穩定之外還有更奇妙之處。
不知其中有什麼驚人的設定?
回去吧。
眼見已經到了最上方,這自在樓從外麵是看不出什麼好來了。湯昭決定下樓,還是用正常方式體會一下自在境的饋贈。
他剛要下樓,突然心有所感,猛地往上看去。
上麵是……陰影吧?
自在樓的設計就不是給人走來走去的,自然沒有燈火,甚至沒有開窗,談不上采光。隻有雲絲本身澹澹一點微光。湯昭用劍元籠罩全身,也散發了一點兒光芒,仗著他伐骨洗髓之後治好了近視眼,眼睛習慣黑暗之後就可以正常前進了。
但總歸視野是不好的。
因為樓中昏暗,湯昭一開始都沒注意到上方的還籠罩著澹澹的陰影,這些陰影不如當初罔兩世界濃稠,隻像稀薄的煙霧,但確然是罔兩的殘留無疑。
“滾開。”
湯昭一揮手,一道耀眼至極的光華霎時間照亮了整個自在樓。
那是純粹又明亮的陽光,不是劍術,是湯昭的劍象,他甚至降低了陽光的溫度,不至於讓光芒攜帶的力量破壞那些看起來很脆弱的雲絲。但陽光就是陽光,是罔兩的克星,何況是湯昭那超越了劍客級彆的陽光。在陽光照射下,罔兩無處遁形,登時消失殆儘。
這些罔兩在如今的湯昭手上,不值一提。
確認了罔兩被消滅,湯昭熄滅了陽光。
然而,自在樓並沒有恢複當初的暗澹。
罔兩散去,露出的屋頂竟有熒光閃爍。
湯昭抬頭,看到了無數從天花板垂下來的絲線。
那些絲線並不長,也不混入連接“心臟”的網絡之中,而是自然的垂墜,好像溶洞頂端垂下來的鐘乳石。
每一道絲線上麵,裹著一層晶瑩的流體,似凝固似流淌,又似將化未化的煙霧,發著極瑩潤的微弱光芒。
湯昭心中一動,他是符劍師,擺弄過成千上萬的材料,一眼就認出那應該是某種“水”質儘皆於“風”質的材料,而且很可能是偏於“精神”類的。
這些珍貴之物藏在這裡,難道是構築自在境的基材?
剛剛他還覺得自在境是純虛幻,現在看來,可能是他小瞧了如意劍。
這才是他手持從君令走這一趟應該看到的東西。
將從君令捏在手裡,湯昭隨意指向一根“鐘乳石”,道:“你下來,我看看。”
果然他的命令有效,那根絲線瞬間延長,一路墜到他眼前。
湯昭心神一動,精神稍微離體,探向那絲線——
忽——
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