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
當磋磨自己的劍心的時候,湯昭想起了這首曲子。雖然陳總當時沒有解說清楚為什麼叫銅豌豆,但他就是覺得現在很適用。
現在他的劍心就在被各種工具輪番磋磨。
除了錘子和火爐,還有鑿子、噴槍、磨砂紙……各種工具,各有作用,總之是把劍心當做原木、當做璞玉、當做需要凋琢、需要鍛造的各種材料在打磨。
在外麵說磋磨劍心、鍛煉劍心多少帶點比喻、假借的修辭方式,指的還是自身的心境修持,但在這裡可是實打實的動詞。
錘煉?說錘你,就錘你。
這種方法按理說非常幼稚兒戲,甚至可以說愚蠢。
劍心是何等脆弱之物,彆說在外麵顯示不出來,就是顯示出來,也當精心打磨,徐徐圖之,豈能胡亂捶打、煆燒?
但……真的有用!
當這些神奇的“工具”折騰那顆紅心的時候,湯昭真的同步感覺到了劍心的變化,不是那種簡單粗暴的震動,而是微妙的強化、精純、進步……
就好像他花費數年時間用和風細雨的手段打磨著劍心一般。而且這數年時間還必須是一直在進步,沒有步入歧途,方能有這樣的成果。
總之,每一樣看起來荒唐的工具,都真的能鍛煉劍心,而且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幫助。這個自在境世界就這麼神奇。
湯昭深知在這個奇妙的現象背後,一定有一套更奇妙的原理與規則在支撐整個自在境的運作,那些簡單直白的工具不過是表象而已。
就好比說在人間的醫藥理論中,“以形補形”大多是笑談,多說不定某個構築的小世界裡,吃腰果就能補腎,吃核桃就能補腦,滋補身體的任何部位隻要吃對應的東西就可以,對虛弱者特彆友好,那一定是因為那個世界的物產神奇或有特殊的規則,絕不是“以形補形”的原則能在人間世界通用。
至於究竟是怎麼運作的,湯昭就不能得知了,他有從君令,能看看前人的備份已經很不錯,還能偷看源代碼怎的?再說他沒學過相關知識,看也看不懂啊?
能夠享受自在境的效果,額外又找到了自己前進的路,湯昭覺得已經很好了。
這次來到白玉京,雖然留下了遺憾,但收獲也是驚人的,哪怕背上了更多的壓力和責任,依舊物超所值。
這個鍛煉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到了某個時段,各種道具對劍心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開始心季難受,他連忙讓道具停下,知道已經達到了極限,自在境已經沒辦法提供幫助了。
該出去了。
不過,也不急著出去。
湯昭已經剖析過自己的劍心,心境也通達了,境界的瓶頸已經消融,可說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隻要離開自在境,他肯定會順理成章悟出劍法,成為劍俠。
除非他再強壓一次。
但湯昭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上次在靈堂中他是驟然得了外力,劍心也好劍元也好都是被抬上去的,遠超他的意料,他自己覺得積累不夠、控製不足,尚不到瓜熟蒂落的地步。
但現在他通過自己的感悟達成了劍心的圓融,又有自在境再加一把力,劍心穩定無垢,可說超越了尋常劍俠的劍心境界,劍元也借助金烏劍遺澤積累過了臨界點,再壓下去也沒有意義。
出去就進階沒問題,那他就可以事先考慮劍法的事了。
不但可以考慮劍法,甚至可以借此機會把已有的劍術都整理一遍,形成以劍法為中心的新的體係。
他甚至可以用自在境做試驗場,嘗試搭配自己的戰術體係——這本就是虛擬現實最正統的用法之一。
那麼……我想要什麼劍法呢?
一個攻擊劍法?防禦劍法?轉移劍法?輔助劍法?還是綜合性的劍法?
想到這裡,湯昭微微一怔,又轉念想道:
到底是我想要什麼劍法,還是我需要什麼劍法?
如果是需要,就要確定目標,然後謹慎思考,慢慢排除,最後優中選優,選出一個最適當的劍法。
在外界他肯定不能心想事成,但在這裡可以,他可以把劍心調整到最某個合適狀態,一出外界自然而然便能成功。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如果是想要,則無需考慮那麼多。
讓他的心,讓他的劍心,讓他的劍意告訴他,他要的劍法究竟是什麼?
他的劍不會辜負他的。
閉上眼——
睜開!
自在樓的中心,亮起了一道光!
那是陽光!
無需任何猜測,隻要是生活在太陽下的人,哪怕是孩童也能立刻認出來,這是真正的陽光,是與他們相伴每個白晝、驅散黑夜、普照大地生靈的陽光。
陽光不知從何而來,穩定而平和的照在少年的身上,就好像這束光已經如太陽一樣恒久。
少年睜開眼,眸子倒映著陽光,他的目光和陽光一樣璀璨。
他輕輕一招手,陽光漸漸凝聚,越縮越小,越縮越亮,最後變成一個小小的光點,亮得出奇,熱得出奇,更幾乎使空間扭曲,讓一切光源和存在都向它靠近,好像是一丁點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