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 冒頭_劍眾生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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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冒頭(1 / 2)

三月一日下午。

湯昭入水的儀式非常簡短,這件事高度保密,一開始就沒安排什麼敲鑼打鼓的。甚至董杏雨想要搞個儀式祭祀一下東君,也被湯昭以“勿要讓人看出真實來目的”拒絕了。”

到最後,其實就是大家到江邊送了一下湯昭。畢竟這一去可能是永彆,大家夥兒最後見一麵還是要的。

儀式之後,原本送湯昭的隊伍也大半離去,但並沒有解散,而是留在數百丈之外的營地裡待命,隨時準備出擊。而河邊原地隻有一個小帳篷,帳篷外站著一個青年,裡麵坐著一個老頭,一隻白狐,一朵太陽花而已。

白狐,自然是淩抱瑜,向陽花是遠道而來的向陽子劍祇。那白胡子老頭,則是檢地司訓導營現任山長南指揮。

而外麵的青年,則是從外地調來的一位劍客,姓房,房蔚然。

雖然行動保密,但此地肯定要留下一定的力量方便接應,最好人少而精悍,如果湯昭遇險,能幫他擋下第一波可能得麻煩,給營地裡待命的大部隊爭取出動時間。

南指揮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劍俠,當年叱姹風雲,現在退休榮養才掛了山長之職。看起來老了,實力可沒衰,在雲州是數一數二的頂級劍俠,他在這裡壓陣穩如泰山。

白狐和向陽子不用說,不但是湯昭的朋友,能力也特殊,外形還不引人矚目,兩個這樣級彆的高手留在這裡不會給人“人多勢眾”的感覺。

外麵那位房蔚然實力在劍客中還算不錯,但也隻是劍客,本來是不能在這等大事上做主力的,但他的能力極特殊,涉及空間,可以給人臨時做一個斷絕攻擊近乎無敵的保護罩,或許接應的時候用得上,因此把他留下,在帳篷外看門。

而南指揮,則坐在帳篷裡的小桌邊,沏上壺茶,手中盤著核桃,靠在椅背兒上閉目養神。

倒是白狐,在帳篷裡外走來走去,很是焦心的樣子。

向陽子靠在門口,正正好曬到太陽,一隻眼睛從花盤中翻了出來,道:“你急什麼?年紀也不老小了,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才多長時間?才下水半日,說不定都沒找到金烏呢。至少也得等明天你再焦慮不遲。”

淩抱瑜搖頭,有些急促道:“你沒感覺到嗎?中午的時候,大地搖晃了一下啊。難道不是湯昭在地下遇到麻煩了嗎?”

向陽子道:“有那麼輕微一兩下,很快不就沒事了?伱大概是離開地麵太久了,忘了大地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震動,隨便一動急三火四的,那就沒個安生。湯昭才下去半天,就算是他引起的晃動,最多是打開通道之類的。”

淩抱瑜道:“你也不知道,怎麼能這麼信誓旦旦?你說會不會那金烏其實早就在觀察地麵?是不是已經知道湯昭下水的事了?說不定……它都被龜寇收買了,已經是惡人那一邊的,湯昭一下水就被殺了,所以再等也是無事發生……”

這些日子兩位也算混熟了,向陽子直白道:“你的疑心病又犯了吧?趁早找點東西把疑心填一填。龜寇哪有本事先找到金烏?湯昭帶著個監測的術器,如果他死了,這邊會知道的。退一萬步說,術器失效了,我這裡能感應到土地中的太陽之力。中午的時候太陽之力是波動了一下,但根本沒暴動,很快就平息了,完全在正常波動之內,不可能出大事。你就放心吧。”

淩抱瑜這才稍微放心,又轉念道:“你說金烏劍祇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是你這樣的生物還是如罔兩那樣的自然形態?會不會是人形?聽說曆代金烏劍都是頂級的美男子,那金烏劍祇會不會也是……”

向陽子也就不會翻白眼,要是能翻早翻到天上去了,正要說什麼,南指揮突然微微睜眼,道:“來啦?”

湯昭來了?

淩抱瑜和向陽子同時往外看,隻見外麵河水靜靜流淌,一點兒水花也沒有,哪裡出來了?

倒是外麵有人道:“老師老當益壯,耳聰目明不減當年啊。”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進來,淩抱瑜認得是雲州的刑極。

南指揮道:“我是早衰朽了,但你也沒有長進。這才半日就忍不住了要來看看。這幾天我怕是看你都要看膩了。”

刑極笑眯眯道:“十年之前,老師就說看我的臉看吐了,如今不也痊愈了麼?可見我還算治愈。”

他回頭看向河水,道:“再說我也不是私自來的。君侯也在關心這邊。這一灣河水關係到雲州百萬黎庶,誰能安穩坐得下來啊?”

一麵說,刑極一麵坐下來。

南指揮早知道這個多年前的學生是什麼樣子,搖了搖頭,道:“君侯關心,自然會找使者來問,一個軍卒就夠了,豈會讓你來?你難道沒有正事麼?不是說最近搜索線已經推進到靈州邊緣,你作為府中對靈州最熟悉的劍俠,怎麼不去那邊主持?”

刑極正色道:“什麼都瞞不過老師。靈州之事舍我其誰?我今日就會啟程,來這邊看看然後就出發。這一走說不定還要接上另一道軍令,或許今年乃至過後一兩年也回不來。”

南指揮板著臉道:“你淨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看看——為什麼不直接出發?明知道來看一看也改變不了什麼,卻又跑來一趟。枉做小兒女之態。”

刑極摸了摸下巴,小兒女之態啊,他之前還用這個詞教訓彆人呢,沒想到自己也輪上了。

其實他如何不知道才半日時光,這邊斷不會出結果,來這裡就是白跑一趟?如果他就在中天府內做事,離著這邊不過幾步路,他怎麼也得抻著幾天不動聲色,但君侯下令緊急,他下午就要出發,一走不知何時才回,還是放心不下趕來看看。

如果不來看,也許下次再聽到消息就是噩耗了。

可能是湯昭的噩耗,也可能是他自己的噩耗。

這不是自己嚇唬自己,作為一個前線和人間都戰鬥多年的戰士,他身邊不斷有人逝去,也經曆過很多次:分彆即是永彆。

看到流逝的河水,刑極也有一瞬間恍惚,想起水流入海譬如時光難以逆轉,生者短暫而死者永恒,又想起了許多故人,不免難得流露出傷感。

南指揮知道他觸動了心事,也不再提什麼小兒女之態,也不跟著傷情,微微合眼,仿佛一個遲暮麻木的老人,在午後的陽光下睡著了。

閉眼休息片刻,就聽刑極道:“臥槽?”

南指揮猛然睜眼,一眼看到陽光下的河水波光湧湧,一朵朵浪花激起來,仿佛在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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