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之前的許諾全是虛假的?他隻想要自己的命?
一瞬間,幸五是想要自暴自棄的。
但也隻是一瞬間罷了,能在罔兩山活到這麼大,他的求生欲不容小視!他的劍象水滴在劍刃上滑動,如珍珠一般光華閃耀。
對方持劍,劍光分化,從數個方向卷了過來。每個劍光的軌跡都如同紙卷,並不走直線,有著特殊的弧線和韌性,還有那種紙卷被“甩”出來的詭異加速。
“又是卷刺?”幸五反手一劍,劍象迎光而散,化為無數水霧,在空中散開——
在黑暗中,些許水霧實在稀薄,幾乎看不清,遠不如劍光亮眼,但黑暗中隻聽到嗤嗤嗤的聲音響起,那劍光就像被蟲蛀的破布一樣,瞬間多了千百個窟窿,接著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幸五身體再度軟化,化為水一樣幾乎也消散在空中。
他其實身軀並沒有消失,隻是在水霧中看不見罷了。一旦劍象散開,無數水汽就是他的保護色。他披著虛化的偽裝,速度極塊的向對方衝去,那“嗤嗤嗤”的聲音連他的聲音掩蓋了。
臨近那人時,幸五伸手,無數水滴化為錐體,射了過去——
嗤嗤嗤!
又是一陣輕響,正是劍光命中的聲音。然而在幸五耳中,卻是極為不祥的聲音!
不對,聲音不對!
那不是刺入人體的聲音!
幸五反應也極快,身體再次透明,在水霧當中更稀薄一層,幾乎真的要化入水霧裡去。
然而,已經晚了!
隻見眼前一白,無數劍光從地下升起!
不是,是紙!
純白的紙張從石頭縫裡鑽了出來,任何有裂縫的地方,紙都可以鑽出,然後紙緣的利刃往幸五身上戳去。
戳的中嗎?
幸五倒很鎮定,身子繼續虛化,如一灘水一樣灘下。
這樣的狀態他可以免疫切割的傷害乃至幾乎所有的物理傷害,百試百靈。
然而,那些白紙根本沒有向他切割,而是在他身側突兀轉彎,化為無數纏帶,纏成了一個大球,把幸五和他周遭的每一滴水都牢牢地包裹在紙球裡麵。
噗通——
一個嚴嚴實實的紙球跌倒在地上。一滴水都沒有漏出來。
“抓住你了。”
隻聽有人說道。
幸五被關在紙球之內,聲音聽得模模糊糊,但是他卻不需要聽得那麼清楚已經認出來了,隻道:“十二,是你嗎?”
外麵稍微靜了一下,終於道:“哈,你認出來了。”
幸五歎了口氣,道:“我早該認出來的。”
幸十二的劍象是紙,他早知道。
知道歸知道,他並沒有一下子認出來。一則是他和幸十二並沒那麼熟,至少是沒有交過手。至少在長發莊園,劍客沒事閒的不會自相殘殺。再者,還是幸十二耍了花樣,先用罔兩山特有的禦劍術卷刺偷襲,再用劍象“紙卷”擬態卷刺禦劍術,借著兩者的相似性魚目混珠,最後才亮出紙劍象的真身,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以房蔚然的模樣走出來,讓幸五一下子心神失守,沒有注意到這微妙的區彆。這是他的弱點,輸了也無話可說。
“是大總管叫你來的吧?你冒充主人身邊那個劍客的劍術,應該是幸四的逆鱗劍的劍術,讓人越不想見到什麼越會見到什麼,看見心中抗拒之物。幸四被大總管殺了之後,術器自然都在大總管手裡了。”
幸十二在紙球外不知乾什麼,發出細微的聲音,冷冷道:“他不該殺你嗎?麵對劍術,你最不想見到的居然是少主要殺你——為什麼不是大總管?看來你的心已經歸屬少主了?這才一天,你就改換門庭,還不如窯姐兒忠貞呢。你這樣的叛徒,為什麼不殺了?”
幸五歎了口氣,道:“倘若我剛剛看到的是大總管的人,你就不殺我了嗎?”
幸十二一頓,一時無聲。
幸五歎道:“也不是說我想見大總管殺我。我隻是覺得大總管想殺任何人都不奇怪。殺我,也可以接受。我隻是沒想到,你一個人居然敢來殺我。我……居然真的落在你手裡。”
幸十二笑道:“那是因為大總管指點了我。他說你這個人是慫包一個,在戰場上害怕受傷。稍微遇到點困難就想通過你的生存能力苟且一番,自陷被動。如此直接傷你不容易,但是困住你太容易了,你自己就會配合。再者,就是告訴我怎麼克你。”
他突然笑了一聲,道:“你跟我這麼多話,是不是在拖延時間呢?你琢磨你是水,我是紙,你能一點點洇濕了就能出來了?我看到了,紙球濕了一大片。說不定在球內已經積了不少水吧?但這也是我想要的,我跟你說話也是等你放水。難道你沒有感覺……越來越熱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