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裡是後院。我們這裡的花園,分為前後三個部分。前庭種的是鬆柏。後庭種的是……鬆柏。中間這個庭院以鬆柏為主。”
“嘖嘖,又是鬆柏?這玩意兒好在哪兒啊?”
湯昭第一次參觀長發莊園,竟然是以導遊身份。他帶著兩個不可一世的淵使,紆尊降貴的來逛這不起眼的三階莊園。
這兩個淵使一個無知一些,但喜怒無常,說話也不知是直率還是陰陽怪氣。另一個則正好相反,相當敏銳且博學,平時不說話,一旦說話則尖銳無比,直指關鍵。
總之,這兩個主不好伺候,尤其湯昭明麵上的身份與他們相差天淵,每一句話都一定要特彆小心才行。
但有個好處是足夠安全。
安全是對他逛長發莊園這個行為來說的。
湯昭來長發莊園就是摸底來的,原本打算冒一定風險,要把偌大一個莊園犄角旮旯都看到,為此他一個人來的,連一個劍客同伴都沒帶,就是打算以劍俠的實力平趟過長發莊園可能得風險。沒想到這裡竟有天賜良機,還能有更高個子來頂這個雷。
他如今帶著兩個淵使去長發莊園,雖然看得不如一個人摸索仔細,但好處是絕對安全。借幸蒼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兩個從天而降的淵使怎麼樣。
而且,也不能說不細致,但凡有什麼地方一看就是不讓人進的禁地,湯昭獨自來都得小心在意,如今卻隻需要他隨便提一句,貉就有了興趣嚷嚷要進去看看。有它指示,不進去也得進去。
此時那貉便指著院子中間問道:“那裡是什麼?”
隻見院子當中,有一株最大的樹,卻不是鬆樹,而是槐樹。
這老槐樹實在太大,五六個人合抱不過來,生得張牙舞爪,仿佛飛龍巨獸一般,在滿院鬆柏之中尤為顯眼,想不注意都難。
湯昭低聲道:“此乃長發莊園的錄影圈。”
錄影圈,就是一座莊園的核心,盛放祭祀核心的地方。唯獨莊主可以進去。不但是每次祭祀罔兩的關鍵之所在,也掌握了整個莊園所有人的命脈。
有了錄影圈,莊園主才是主人,可以主宰任何一個奴隸的命運,即使那個奴隸成為了劍客,實力可能不遜於莊主依舊隻能臣服於主人的力量。
那貉奇道:“三階莊園也有錄影圈嗎?”
這句話太過弱智,也不大好回答,那琵琶突然開口道:“你們老主人死後,新主人還沒來過自家的錄影圈?”
湯昭頓了頓,如實答道:“沒有。”
琵琶道:“既然他沒來,他自然不能掌控錄影圈,不受祭祀認可,他又算什麼主人?豈不是你們長發莊園本來無主?”
這個問題在湯昭題庫之內,立刻道:“老主在少主幼時便立他為嗣,將他的影子錄在圈內。如今老主已去,嗣影歸正位,自然成為主人,等這次祭祀了罔兩大人便名正言順,公認為莊園之主,無需更多程序。”
貉訝道:“這麼方便?錄影圈還有這種功能麼?一個死了一個頂上?我瞅瞅去。”
湯昭忙道道:“心影大人,不是不請您進去,實在是除了主人,誰也不能進去。”
琵琶在旁追問道:“不能進?還是進不去?”
湯昭道:“不知道。”
這個回答莫名其妙,貉不以為然,琵琶卻聽懂了弦外之音,道:“你們沒嘗試過,自然不知道。進去看看。”
貉點點頭,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一點兒也不怕其中的危險。那捧著琵琶的劍奴卻是瑟瑟發抖,道:“大……大人……奴仆不能進去。”
琵琶道:“既然如此,你把我交給幸七。”
它心思十分縝密,剛來莊園一會兒,一口就叫出了湯昭現在的名字。貉這個見過兩麵,號稱喜歡幸七的還叫不出來呢。湯昭接過琵琶,為難道:“大人,我也不能進去。”
琵琶聲音溫和道:“你抱著我進去,不然就殺光你們這些奴隸,你懂我的意思嗎?”
湯昭一震,回頭看幸蒼,低頭道:“是。”
幸蒼的臉色很難看,但兩個無法無天的妖怪在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湯昭本來就想進去,隻是作為幸七不應該進去,需要不得不進去的理由。恰好,琵琶和他倒有些心照不宣,猜到他可以進去,隻是缺少借口,便慢條斯理的把借口遞了過來,最後那個“你懂我的意思嗎”就有一種“彆裝了,給老子進來”的意味。
當然,如果湯昭不識抬舉,就是不進去,這個借口也可以落到實處。畢竟淵使殺光一個第三階莊園的奴隸,根本算不上問題。甚至不值一提,隻能算小懲大誡。又沒殺主人,奴隸也算人?後麵主人知道了,明麵上還得感謝淵使為自己清理門戶。
湯昭接過琵琶,隻覺得入手十分光滑,似乎是木質又有一層特殊的漆。他把手指放在琵琶頸上,摸到背後還刻著一個字:
“曼”。
是了,它叫做“曼影”,所以在身上刻了個曼字。
湯昭低頭進了槐樹下的一個樹洞,低頭進去。
眼前一暗,就聽風聲想起,四麵八方似有無數襲擊撲麵而來。
湯昭若是拔劍,擋住這些襲擊輕而易舉,但他隻是抱住琵琶,就地一滾,滾出數尺。就聽嗤嗤嗤的聲音響起,卻是他原來站的地方被襲來之物打成篩子。
不及站起身,第二波風聲如影隨形。
湯昭正要故技重施,再度滾出去,就聽耳邊“錚錚”幾聲撥弦聲,風聲頓止。
緊接著,又有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