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主伸手接過,和大少爺目光一對,發覺對方眼神迷離,仔細看時,目光中似有淚光。
不是吧?哭了?
伏虎主有些尷尬,本當視而不見,但來都來了,對麵而坐,柳鵠又在身邊,若不關心好像自己和他沒那麼親近似的,隻得硬起頭皮道:“賢弟,可是喝酒醉了?”
簡少爺轉過頭看他,眼中果然水光迷漫,道:“是伏虎主啊,我剛剛想起來先父……”
他這麼一說,伏虎主想起來了——這位少爺習慣上在酒席上哭爹,他都見過兩回呢!
說起他爹,伏虎主記得老莊主還停在自己老家破莊園裡沒下葬呢。
當下他隨口道:“如今賢弟已經是二階莊園主,令尊自然可以風光大葬了。何不把靈柩移來這裡發喪?規格升級,就在神主上寫‘故二階還日莊園主’之尊位,量也無人反對。”
簡大少吸了吸鼻子,道:“伏虎主說的太好了,我不是就等的這一天嗎?先父發喪時,你一定要來吃一杯素酒。其實我昨天就打算把靈柩送過來,但那必須我親自下去扶靈。這邊事千頭萬緒實在走不開,車馬也被派去山下,連一輛車都勻不出來,隻能等祭祀之後了。我真是想想就覺得愧疚啊……”
他這麼哭哭啼啼,伏虎主隻能跟著感歎:“賢弟,你真是為了罔兩山付出了太多……”
眼見關係拉的差不多了,伏虎主道:“賢弟,這位是京城來的……”
他連柳鵠的姓還沒說出口,突然咣當一聲,大門被打開,有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叫道:“救命,賢弟,救命!”
大廳裡一靜,一股慌亂迅速爆發。
在廳裡的人都是經曆過那場大變故的,縱然現在又開始嘗試紙醉金迷了,但心中的創傷可沒好,這時應激反應發作,一個個都慌亂起來。
那大少爺也微微一抖,杯中酒漿潑了出來,但臉色倒沒什麼變化,定睛一看,道:“圖兄?”
來者竟然是圖非。
圖非、金久兩個是長衣莊園的莊頭,也是大少爺最先勾搭上的罔兩山莊園主。尤其是圖非,為了這場鬥劍的事跑前跑後,費了不少心力。雖然他是收了錢的,又因為開盤“死債主”這等千載難逢的好事,白得了一大筆賭資,但認真說起來長發莊園是欠了他人情的。
因為兩個莊頭常常來往山上山下,所以自己帶有飛船。之前圖非來落日莊園就是乘飛船的,但因為遇上幽災墜落了。罔兩山的飛船很貴,就算是長衣莊園也沒有更多。還是圖非得了長發莊園的好處,又為了方便上下來往才勉強又買了一艘小的。
簡少爺挽留所有人開深影會,圖非和金久卻打算先回去,大概是實在累了。金烏也不好留他們,且他們是往山上去又不是回玉閬城,料也無礙。
不過金烏以自家舉辦深影會想要熱熱鬨鬨的為理由,希望他們不要捎帶彆人走。圖非自然很給大金主麵子,和金久兩人都沒知會其他人,當天晚上悄咪咪走了。甚至眾人大多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夠回家。
然而今日,才過去不到兩天,圖非居然又一身狼狽的跑回來了。
見到是圖非,那“簡少爺”心中鬆了口氣,暗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先生那邊有什麼意外呢。既然是他,那麼怎麼都無所謂。”
沒錯,現在接替金烏扮演簡少爺的正是演技最出色的危色。
本來以危色還是劍生的修為,是不足以扮演對外一直以劍客示人的簡少爺的。但沒辦法,現在人手實在太過稀缺,且簡少爺身邊關係錯綜複雜,最好由一個一路跟下來知根知底的人來扮演,不易出岔子,最後隻好讓危色客串,盼他以演技和隨機應變的機警應付過這兩日。
當然,莊園裡也留有實力打手,萬一鬨開了掀桌子的本事還是有的。
見是圖非,危色瞬間猜出發生什麼事了,情緒穩定,卻裝作關心的樣子,上前道:“圖兄,這是怎麼了?快,扶著點兒!”
在宴會上服侍的幾個白發劍客湊上來,將圖非扶到桌邊斟茶倒水,圖非略喝了一口,立刻大聲道:“簡賢弟,借我些人手,不,幫我請湯劍俠出麵!我莊園裡有人造反,有叛徒聯合外來的賤人造反!”
眾人聽得驚訝,卻並不在意,區區劍奴造反,也不算什麼事。圖非他們哥倆不就是造反上來的嗎?
倒是伏虎主立刻想起了自家的事,登時被挑動了神經,脫口道:“長壽會!肯定又是長壽會乾的!他們到處挑事,居然侵入一階莊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