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金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轉眼間就在地底世界構築起了一個半成型的金色巨繭,這大繭似乎想將神穀川一眾,還有天津麻羅乃至金山毘古神全都包裹吞沒進去。
用茨木之手將香月熏摟到身邊,暫時避免了閻魔大君被融金直接卷走。
但即便如此,神穀川的心裡還是警鈴大作。
地下的戰鬥打到現在,金山毘古神忽然召喚出來的耀眼金殼第一次讓他感覺到了危險。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有著吞噬天地氣勢的金色大繭一旦成型,將己方封鎖在其中,就算自己這邊不至於潰敗,但也一定會吃大虧。
而假如己方突破出去,隻讓天津麻羅與金山毘古神被金繭包裹……
要是讓祂們龜縮進繭裡,再想處理祂們恐怕就難了。
這時候。
“哇!”
高空處再一次響起嘹亮的烏鴉啼叫聲。
烏天狗振翅盤旋,在空中劃出一道極為曲折的軌跡弧線,堪堪避開他前方不斷生成擴大的金殼,筆直朝著金山毘古神的頭顱撞去。
雖說戰鬥打響之後,烏天狗和犬神一直在相互配合纏鬥金山毘古神。
但相比隻需要全力惡鬥的狗子,烏天狗要考慮的事情要多那麼一層——
他得盯死金山毘古神,絕對不讓這個金色的獨眼巨人做出任何能夠影響戰局走勢的舉動來。
掌控著空間權柄,使得一手“單挑領域展開”的烏天狗,有信心為此兜底。
“神穀大人對我說過的……”
烏天狗臉覆的神紋麵具之下,瞳火熠熠,果決又無畏。
沒錯。
神穀大人說過的。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就是現在!
空中劃過的黑色軌跡,用一往無前的氣勢,撞上了偉岸巍峨的金色巨人。
像飛蛾撲火,像是一滴黑色的水點撞進金燦燦的汪洋裡。
按理來說一點波瀾都不會泛起。
但渺小的黑色與浩瀚的黑色接觸的那一瞬間,不管是雷霆的怒吼,還是金山毘古神發出的機械轟鳴;不管是耀眼的融金外殼,還是曠闊地穴之中無法被光芒照亮的黑暗。
空間威能從以烏天狗為中心動蕩四散,周遭的聲音與色彩霎時間都被剝離。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揉碎,撕開,碾成齏粉。
化作虛無的蒼白。
緊接著,烏天狗、金山毘古神,還有那已經已經成型了大概四分之三,即將把整個地下世界全都包裹吞沒的金色巨繭,全都消弭無蹤。
仿佛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危機降臨!
然後……危機解除?
因為摩天立地的金山毘古神消失,地下世界的空間在視覺感受上一下子空曠了許多。
但神穀的心情並未因此放鬆下來。
戰局重新轉好,隻是因為小天狗強製把開大招的金山毘古神拉進“絕對領域”裡單挑了。
得加快解決掉天津麻羅。
不能讓烏天狗“負重前行”太久。
“殺了祂!”
神穀川放開香月熏,提刀再一次猛進。
並且掏出報喪女妖,對準了天津麻羅直接就是一發火力全開的[三千世界]。
必須要騰出力量快速去支援烏天狗。
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手的了。
與此同時,瑪麗從血紅的霧氣之中再次搖曳而出,遠處的犬神也呼嘯奔襲而至。
……
重新安全退到一邊的香月熏,看著被融金衝毀的彼岸花海,看著剛才被她牽引下來,沒有徹底消散的那些工匠魂靈,紛紛從凋零的花球之中溢出。
她稍感有心無力。
成片彼岸花海瞬間被毀,給香月熏帶來的負擔是極大的。
今晚的工作怕是無法做的完美了。
雖說如此,但她還是儘可能超負荷的重新塑造起嫣紅花海,試圖安撫工匠魂靈,將它們引渡向冥川。
但逸散出來的白色魂靈實在太多,以香月熏現在的狀況,恐怕是無法將它們全都送往冥河。
“老人家”有她自己的堅持和驕傲,作為睿智的“年長者”,給年輕人們拖了後腿這種事情,讓她那張稚嫩的俏臉有些掛不住。
這下子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神穀川才好。
正當閻魔少女不惜榨乾自己的精力,懊惱又固執地維持作業之際——
吱呀。
一種生澀老舊的金屬摩挲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這聲音香月熏非常熟悉。
是八咫鳥那盞提燈搖晃所發出的聲響!
而一回頭香月便看見了。
看見一道厚重的黑袍正聳立在身後不遠處。
一手扶著銀色的戰鐮,一手持著幽藍色的提燈,黑袍下的少女如同一尊死神一般靜默地立著。她那四隻漆黑的羽翼延展,緊密排列的黑羽在晦暗的提燈照耀之下,散發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光澤。
果然是八咫鳥趕到了!
“八咫鳥!”
八咫鳥同樣會引渡亡魂,有她協助,稍稍有點脫力的閻魔少女就不需要擔心有哪個工匠的亡靈會灰飛煙滅。
來得太及了!
香月熏為此精神振奮,長舒一口氣。
甚至稍微有些喜形於色。
她到底不是一個真正的沉穩老者。
“嗯。”
厚重的黑袍兜帽輕輕點動,八咫鳥將左手的提燈鬆開。
古樸老舊的提燈懸浮在空中,其中燈火稍稍變得明亮,將那些白色的掙紮靈魂吸引到周圍,使得它們重新穩定了下來。
在這盞提燈留在原地,如此不動聲色地給予香月協助後,八咫鳥握緊了戰鐮,四隻背翼卷動起強烈的風壓,霎時便從原地消失。
死神少女化作一道漆黑的魅影,襲向了正麵戰場。
……
神穀川一方足足三個有著神明實力的單位,圍攻已經受了重創的天津麻羅,戰局自然是摧枯拉朽的一邊倒。
而後第四尊神明八咫鳥又加入了戰鬥。
天津麻羅回天乏術,膠狀的軀體被徹底撕碎,其中有不少還進了犬神的口腹之中。
轟隆!
形態各不相同的四色雷霆轟鳴。
奇異的電光交織之中,鬼切劃出一道森然的弧光,像是一顆腐朽的流星朝著垂死掙紮的天津麻羅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