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流淚,時而傻笑,身體還總是不由自主地抽搐。
他試著起身,接著又嘗試著走路,每一步都極為小心翼翼,宛如一個嬰兒。
左搏能夠感覺出來,王焱並非在佯裝,也不是在演戲。
他看向一旁的監獄長:“怎麼就把他弄成這個樣子了?”
“這個樣子已經算好的了。”監獄長不以為然,“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都這樣了,還叫手下留情?”
“這都是他自找的。”監獄長一字一頓地說,“他差點殺了我妹妹。”
左搏本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不太合適,於是深吸了一口氣。
“你把他關在禁閉室多久了?”
“沒多久,也就四個月。”
左搏本能地抬起頭:“你說什麼?四個月?我們總共才把他送過來五個月!”
“是啊。那又怎麼了?”
“再說了,我這麼做不也是為了幫助你們突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老老實實地交代一切,配合你們調查嗎?”
謝飛這番話說得無可挑剔。
左搏咽了口唾沫,一下子就明白王焱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了。
原鬼山區的這座監獄,並非一座普通監獄,而是專門針對那些背景深厚且窮凶極惡之徒精心設計的監獄。
監獄內的一切,皆極具針對性。
無論是布局、牢房,還是刑訊、模式,甚至包括飲食,都蘊含著特殊的意義。
這些東西乍看之下似乎並無問題,但彙聚在一起,便會引發化學反應。例如,最初關押王焱的那間牢房。
此牢房空間狹小,僅幾平米,然而在這幾平米的空間裡卻擺滿了各類用品。
這種擁擠的空間,會下意識地增添犯人內心的壓抑感。
牢房內燈光昏黃,有些地方能被照亮,有些地方則處於黑暗之中。
剛待在裡麵時或許沒什麼感覺,但時間一長,就會令人莫名地情緒低落,莫名地疲憊困倦。
長期處於這種疲憊困倦的狀態,便會極大地消耗人的精氣神與耐性。
至於牢房那唯一的縫隙,也是經過巧妙設計的。
透過這個縫隙往外看,雖能瞧見外麵的部分景象,但更多的卻是絕望。
因為外麵除了銅牆鐵壁,便是荷槍實彈、武裝完備的士兵,再無其他。
除此之外,就連牢房內的飲食,都彆具深意。
這些食物幾乎都不含維生素e,長期缺乏維生素e,容易導致四肢乏力、精神緊張,倘若再長期無法外出透氣,這種狀況便會持續加劇。
僅是一間普通的牢房,便有如此多的講究。
那禁閉室內的種種布置安排以及諸多針對性的細節,就更不必說了。
可以這麼說,這所監獄在人體研究方麵,比劉洪君高出好幾個檔次。
劉洪君的專業領域主要在肉體折磨。
但此地卻是依據無數科學理論構建而成的一座巨大牢籠。
這裡的強項並非肉體折磨,而是精神摧殘、精神控製以及心理防線的突破。
也正因如此,王焱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無人知曉他是如何扛過來的,也沒人能體會到他所經曆的痛苦與煎熬。
但說實話,能像王焱這樣,承受了如此多的摧殘卻仍未完全崩潰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倘若讓左搏來承受王焱所經曆的這些,他恐怕早就崩潰了。
當把這一切都梳理清楚後,左搏對王焱的敬佩又增添了一分。
他望著監獄長,輕聲說道:“悠著點吧,他身上還有許多秘密,不能崩潰,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監獄長瞅了眼左搏:“想聽實話嗎?”
“當然了。”
“根據我這些年的經驗來看,再關他一段時間,很可能就給他關崩了。”
“但也沒準能挺過來,徹底免疫。”
說到這,監獄長笑了起來:“我這些年經手這麼多高規格的犯人。”
“最多的在裡麵扛了個兩個月,最少的一周。”
“這小子四個月了。才這點反應。真的也是令我大開眼界了。”
“而且說實話,我還真的很想探探他的底。”
“彆探了。這要是萬一崩了怎麼辦。”
“想探也探不了多久了。”監獄長笑了笑:“活人墓那邊快徹底投入使用了。之後我們就要整體搬遷了。哦,對了,上次江華過來找我喝酒,和我沒少聊麻雀的事情,你們那邊現在啥情況了啊?”
“和麻雀有關的所有產業都已經被我們打掉了。和他有關的所有人,能抓的我們也都抓了。但核心層麵的領導層,以及基層骨乾,一個都沒有抓到。”
“這群孫子太會跑,太能跑了。我們現在懷疑他們已經都躲到境外了。”
“所以想要再抓捕他們,確實是不太容易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呢?”
“不怎麼辦,繼續抓,繼續找唄。江哥那邊肯定是不抓麻雀誓不罷休。”
“就算是躲到境外,江哥也得想辦法,找手段去抓。”
監獄長聽到這,笑了笑:“這老江啊,還是這樣,這些年一點都沒有變。”
“是唄。”左搏歎了口氣:“該申請的所有體恤補償都申請了,完了自掏腰包去補償。兄弟一場,這老大哥是真沒得挑!”
左搏正想繼續說話呢,監獄長突然手指監控。
“你看他,狀態好像比之前好一些了。”
左搏向前邁了一步,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王焱。
儘管王焱的整體狀態依舊欠佳,但相較於剛剛那會兒,確實是已經好了許多。
監獄長經驗豐富:“這小子的恢複能力可真強。你要是聽我的,想問什麼,就現在去問,不然再給他一些時間去適應,保不準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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