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裡糊塗脫了衣服,紅燭滅了,房內頓時一片漆黑。唐玉斐身體僵硬地躺在內側一動不敢動,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感受著身側傳來輕淺的呼吸聲,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兩人皆是規規矩矩仰麵而臥,沒有動作,亦沒有說話。
洞房花燭夜啊,難道就這麼過了?唐玉斐一想有些不甘心,人就躺在身邊,吃點豆腐也是好的。於是她的右手悄然滑下,一點點朝著百裡青挪了過去。
“睡吧。”似是察覺到她的緊張,身側的人突然低聲說道,嚇得唐玉斐立即將手縮了回去。
有賊心沒賊膽,她訕訕地撇了撇嘴,放棄禽獸想法。
折騰了一天,唐玉斐其實早就累了,此時一放鬆,立即沉沉地睡了過去。
黑暗中,百裡青沒有閉眼,聽著另一道呼吸聲逐漸變得舒緩而悠長,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才動了動自己早已酸麻的左手,他內心的緊張其實一點不比她要少。床上突然多出一個人,總歸是有些不習慣的。
不過,倒無不喜。
那杯合巹酒讓他的腦子也有些昏沉,可他剛闔上眼,身側的人突然動了動,轉身將一條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百裡青剛放鬆沒多久的身體再一次繃緊,緊抿著唇。原以為她馬上會收回去,可攀附到溫暖的人竟勾著他的脖子縮進了他的懷裡,呼吸就吐在他的喉結處。他的眼角狠狠一跳,睜開眼,借著微弱的月光模糊地看著懷中人。
她睡得很沉,貼在他皮膚上的手很涼,似乎真的是怕冷。百裡青僵硬許久,終是暗歎一聲,環住纖細的腰肢,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唐玉斐毫無嫁為人婦的自覺,睡醒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反應過來如今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了!按照規定,她是不是得進宮給公婆敬杯茶?而身側的位置已經涼透,想來百裡青早就起了,都沒有叫她!
哀嚎一聲,唐玉斐急匆匆下床,恰好隨嫁的慧月推門進來,看到唐玉斐起來,緊張地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太子妃今兒怎麼起這麼早,可是這床睡不習慣?”
唐玉斐“……”
“殿下呢?他一人入宮了麼,怎麼不叫醒我?”
“入什麼宮?殿下在書房,今早出門前吩咐奴婢不要叫醒你。”慧月有些奇怪地說道,一邊熟練地替唐玉斐穿衣梳洗,挽了個漂亮的發髻。
唐玉斐愣了會兒,隨即提了裙擺就往百裡青的書房跑去,也不管慧月在身後叫。
路上撞見青稞,他有些不滿地說道“這都巳時了,你怎地才起?”
不遠處慧月怒瞪著他說道“大膽,你敢對太子妃不敬。”
青稞臉色大變,下意識退後半步,像是怕極了慧月的模樣。換做平時唐玉斐肯定要看場好戲,不過她現在沒空。
敲了敲書房的門,唐玉斐輕輕推門進去,看到百裡青一手支著額側坐在桌前,閉著眼睛似是在假寐,臉上有幾許疲倦,桌上的書未翻一頁。書房內很溫暖,唐玉斐抖了抖一身寒氣這才忐忑地走過去。
百裡青睜開眼睛,見到是她,愣了愣“怎麼醒了?”
“……”
“殿下沒休息好?是不是臣妾昨晚……”唐玉斐有些緊張,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難道影響到百裡青了?
她正找著措辭,百裡青卻突然擰了擰眉起身,走到她身前執起她有些涼的手說道“怎麼不多添件衣服?”他的手很大,掌心溫暖,能將她一整隻手都裹住。
唐玉斐怔怔地看著他,半天才找回聲音“殿下怎麼沒叫我,按照禮節臣妾該進宮敬茶。”
百裡青拉著她的手,牽著她在椅子上坐下,這才看著她淡淡地說道“這些俗禮,你若覺得麻煩就不用做,反正時辰也晚了。”
這,這種事也能隨著她的心意嗎?唐玉斐想起相國夫人的各種教導,有些受寵若驚,也不明白百裡青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溫柔,甚至可以說得上……寵溺?
她是不是在做夢?
“可用了早膳?”百裡青沒放開她的手,鳳眸靜靜看她。
“……沒”都快中午了才起床,她哪裡好意思吃早飯?
卻見百裡青已經喚人去備早膳,唐玉斐立即擺手製止“不用了,反正快到午膳時間了。”
“確定不吃?等用了早膳,還有些事要交代於你。”百裡青的語氣難得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