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殷不疑被扶著坐下,閉了閉眼,神情難辨。
過去未曾想過,他會有這樣的時候。
“山內的傳送陣是你開啟的吧,連通的竟是仙罰之地。”唐玉斐說著將他那枚玉牌擺在桌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殷不疑神情微愕“當時情況危急,一時忘了將它留下。”
“仙罰之地內的陣眼不止一個,我將魔蛇引去山內開啟傳送陣後獨自出來了,想必它是被送去了另一個陣眼。隻是當時我的靈力已不足以開啟第二次傳送,無法回去,之後”殷不疑說到這裡頓了頓,“之後被帶來這裡,身上的東西被連同這枚玉牌皆被取走。”
“唐仙友,是我的疏忽,隻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真會來?”
殷不疑略點了點頭。
“我去了隔壁鎮子,但留在那裡的已是塊蛇皮,除卻瓊姨,其他人皆已被魔蛇吞食消化。”唐玉斐轉而說道,“我和我師父都晚來一步,所幸村子裡其餘的人無恙,丹丹她讓我來救你。”
“唐仙友不必為我犯險。”
唐玉斐卻笑了“殷仙友,我當你是朋友,哪有棄你不顧的道理,再說我來都來了,眼下我們還是一起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況且,你現在待的地方可很是不妙啊。”唐玉斐的臉上露出幾許揶揄之色。
殷不疑麵色無奈“那唐仙友,你可有靈丸?”
“沒有。”唐玉斐瞅他,“這兒我第一次來。”
“畫舫內有八位金丹初期,一位元嬰初期,如今最好的辦法,應該是你將我贖身。”贖身這兩個字殷不疑說的倒是坦然。
元嬰初期?是門口那位攬客的女人?這裡的老鴇?唐玉斐總覺得對方有些不尋常。
“可我沒錢贖你,又打不過他們。”唐玉斐兩手一攤,“不如這樣,我們用點最古老最傳統的法子,我打暈一個客人,你換上他的衣服,我們光明正大的從畫舫走出去?隻是殷仙友這臉,未免過於引人注目了些。”
唐玉斐探頭在房內打量一圈,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梳妝台上有妝匣,這就是青樓的好處了。
於是唐玉斐將妝匣拿來,打開。
殷不疑靜默一瞬“唐仙友,我認為此舉不妥。”
“我也認為不妥,但姑且試試吧,總歸沒什麼損失。”唐玉斐取畫筆蘸了蘸,欲往殷不疑臉上比劃,“這畫舫立於湖上,四周都是水,我不認為我帶著你能一路遊出去,就算要打我也要在岸上打。”話音落下,手中畫筆也落在了殷不疑臉上。
冰涼的觸感貼於麵部,殷不疑眼皮一跳。
這樣冒犯的舉動幾乎是讓他條件反射地抓住了唐玉斐的手腕。
“唐仙友。”
手中的腕骨卻格外纖細,就連骨節和指甲都形狀漂亮。
但築基期如何也撼動不了金丹期的力量,唐玉斐靈巧地掙開,將他的手按了回去。
殷不疑這回有些認命地閉上了眼。
“唐仙友,你們宗門,還教描妝畫鈿嗎?”
“嗯,我們小宗門太窮,什麼手藝都會點,平常會接點活計賺些銀兩回去補貼家用。畢竟魔物不是天天有,也不太可能找上我們這樣的小宗門,你們大宗門不懂的。”
“會不會太過荒廢修煉了?”
“哦,隻是跟我師父順手學的。我師父以前想給我們找個師娘,希望能每天能給她畫眉塗妝,誰知道打了一輩子老光棍。”唐玉斐一邊在殷不疑臉上塗塗畫畫,一邊胡言亂語。
“”
擺弄了好一陣,唐玉斐這才滿意收筆。
其實她化妝技術還是不錯的,隻是將殷不疑的眉毛塗的粗一些,嘴巴改的大一些,皮膚改差了些,再修了修臉部輪廓。但他的骨相還是太過優越,一站起來仍比常人更引人注目些。
唐玉斐又裁了塊紗簾覆在他臉上,之後就果真潛入其他房間,找了個身量同殷不疑差不多的男人將其打暈,扒了他的衣服。
她又將老頭給她的小葫蘆塞進殷不疑懷裡,這才半攙半扶地帶他往畫舫大門走去。
門口的女人果然攔在二人身前,神情似笑非笑“客人怎的這麼快就出來了,可是對我們孌仙閣的公子姑娘不滿意?而且,分明進去時是一個人,怎麼出來就成了兩個?”
“你們這兒不是講究你情我願麼?沒有公子姑娘喜歡我。”唐玉斐狀似遺憾地歎了口氣,“至於這位,是我好友家的相公,我那好友說她相公日日流連青樓,花天酒地不知返家,還患上了花柳病,特地求我幫忙將她家相公帶回去,這不恰好在這兒找著了。”
殷不疑朝唐玉斐看了一眼。
唐玉斐沒受影響,仍盯著女人的眼睛。
“客人莫要說笑了,這閣內每個人的氣味我都認得,包括新來不久的。”女人斂了笑容,眼神逐漸冰冷了下來,“客人若是想贖他走也行,隻是要交足了贖身費。”
“要多少?”
女人複又笑了,似是將她打量一番,這才輕聲說道“我要你的全部靈力。”
全部靈力?唐玉斐微不可查地擰了擰眉毛。
袖袍下,殷不疑敲了敲唐玉斐的手心。
“有點太貴了吧?”唐玉斐乾笑一笑,“這人瞧著病懨懨的,就算贖回去也不知道能服侍我多久呢,我還是在這裡玩玩得了。”於是立即將沒來得及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