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殷景初還能混入白玉京、同殷不疑以假亂真,如今這二人天差地彆的氣質卻再不會有人認錯了,簡直走向了兩個極端。
“交出桑晚菀。”殷景初冰冷至極地說道。
方才那一擊用上了他近半的功力,白霧如同被塞入無法消化的龐然大物,掙紮許久,護山大陣終究是被打破了。
然而殷景初視線一頓,落在了同他一模一樣的那張臉上。
他像是感到愉悅般低笑出聲,麵色卻寸寸陰沉了下來“殷不疑,這些年你原來躲在這裡,真是讓我好找。早知道你修為儘退,如今這化神後期的修為,我要捏死你簡直是易如反掌。”
殷景初說著抬起右手,其間有魔氣聚集,他危險地眯起雙眸“多少年了。”
殷不疑同殷景初遙遙對望,眸中是無波無瀾的平靜,眉心卻微微皺起。
北冥出鞘,海藍色的劍光如浪潮般翻湧,霎時間將半麵天空都浸染成海水般的藍,磅礴洶湧的劍意直衝雲霄。
雙生兄弟的第一個照麵便是劍拔弩張,兩個模樣酷似的人,氣場卻截然不同。
而就在這時,另一柄雪白長劍破空而出,劍尖直指殷景初,桑晚菀的身形也自虛空中顯現。
“殷景初,你竟還敢出現。”她眼眶微紅,咬牙切齒道。
“晚菀。”殷景初見到她,先是一愣,神色卻軟化許多,隨後他低聲道,“隨我離開。”
“離開?我?和你?”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桑晚菀冷笑起來,因為方才牽扯到傷勢,她的身體忍不住發顫,新鮮的血色再次滲透新換的衣裳。
“仙魔自古兩立,我桑晚菀最恨的便是魔修!”
殷景初卻緊緊盯著她身上化開的血痕,語氣帶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你受傷了。”
“拜你所賜!”
桑晚菀不想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軟弱,即使渾身劇痛也將腰身挺的筆直,她厲聲道“殷景初,今日你若敢在我麵前傷我仙界之人,我桑晚菀便是尋遍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然後殺了你!”
“你要殺我?”殷景初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她,像是要在她的臉上找到遲疑之色。
“是!”桑晚菀咬牙,“你是魔界魔尊,這些年來勾結黑冥宗、召集魔修傷我仙界之人,又盜走界引意圖挑起三界大戰,我身為白玉京弟子,有什麼理由不殺你?”
殷景初眸色深晦“你我之間,僅是如此麼?”
桑晚菀微怔,沉默半晌才答道“你於我有教養之恩,又曾救我性命,若你肯將界引歸還並隨我回白玉京,所有刑法罪責,我都與你同受。”
兩人旁若無人般一問一答,就連神經再大條的蕭明珠都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師妹,我想起來了,桑晚菀不是殷不疑的徒弟麼?”蕭明珠努力在用有限的信息理解背後的真相,“之前白玉京傳出消息,說魔界中人這些年借用殷不疑的相貌為非作歹,這桑仙友不會是認賊作師了吧?”
唐玉斐點了下頭“可以這麼理解,之前白玉京內的並非真正的殷不疑,而是殷景初。”
“那師徒就師徒,他們說話怎麼跟對怨偶似的?”
“”這也沒錯。
“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誰又知道呢?”唐玉斐咳了一聲,含糊道。
不過看這架勢,像是打不起來了。
桑晚菀的話一出口,這回輪到殷景初自嘲般笑了笑“歸還界引,隨你回白玉京?桑晚菀,我以為至少你能懂我,可我珍視的那段時光讓你引為恥辱,我從頭到尾都讓你覺得不堪。”
他收了魔氣,將手背在身後,語帶譏誚道“你對我,從未有過半分真心實意。”
殷景初盯著桑晚菀的眼睛,像是肯定,卻又更像求證。
桑晚菀的身體猛地一顫,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煞白。她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沒能吐出一個字。
殷景初見她不答,怒極反笑,半晌後才再度將視線轉到殷不疑身上,冷冷地說道“你們仙界中人向來自詡正義,既然如此,我便打破結界,讓魔界再度踏平其他兩界,將如今的安寧攪個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你們該如何。”
他的母親自散命魂修補結界,卻將他獨留在了魔界,而等他好不容易成為魔尊,帶著滿腔恨意來到仙界時,他那父親也早已隕落。
這兩人成全了所謂的大義,殷不疑也過得很好,那他呢?他憑什麼連活著都要這般小心翼翼?
他能走到這裡,唯一的信念就是將這些人所在乎的東西一一撕碎。
殷景初很期待這幫人會如何反應,可誰知殷不疑依舊是一副平淡至極的神色,他修長的手臂穩穩執著北冥劍,海藍色的光暈一直將這幫人護在身後。
而其他人也隻是冷眼看著,那邋遢至極的老頭聽到他的話後甚至朝天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