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伐謀!
江夫人頭痛地看著她們三個,乾笑道“你們幾個都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是無法取舍麼?交給四殿下來決定總有個結果。如果讓宋二自己來,定然又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這不是讓他今天給所有人一個明確的答複……”
一直關注著宋硯寧那邊的雲九安遠遠看到杜虎已把背後的風帽罩起,知時機已到,便起身解開自己身上的火紅銀狐皮毛鬥蓬係到陸小末身上,說好久沒看到秋韻了,擔心她出什麼事,出去找找就來。
陸小末和公孫武以為她要上茅房找的借口,不疑有他,便隨她去了。倆人依然侃天侃地。
雲九安轉到曲折遊廊儘頭處,她找了個無人的挾屋,迅速將身上的淡綠色兔毛滾邊的緙絲小襖和大擺燈籠裙脫下,露出裡麵一身天青色襦裙。
隨後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裡麵是一些首飾眉筆黑粉……
少傾之後,她頭上多插了一排碎花簪子,鬢邊又插了一支金步搖,耳上換了珍珠垂珠,黑黃了臉麵,粗濃了眉毛,最後戴了黑色麵紗,方才把脫下的衣裳裹在一起塞到了角落裡。
出了門,她低頭走著小碎步,迎頭就撞見了杜虎。
同一時間,鄭大學士府門口,王公公下了馬車。在王公公示意之下,管事不敢聲張,立即帶他進了書房,同時飛一般地去通知鄭大學士。
剛剛把練武場那邊安置好的鄭大學士聽說宮裡來了人,腳下半刻也不敢停,急步行到書房。
畢竟是聖上身邊的人,鄭大學士不敢有半分怠慢,“不知公公駕臨,有失遠迎……”
王公公放下茶杯,細聲道“鄭大人不必客氣。咱家現在過來,想必你也清楚……聖上問西楚那位可定了人選?”
鄭大學士忙道“進來之前就與我說過,說不知哪家姑娘好,一切隨緣。就讓本官給他挑個與他的白狐鬥蓬相配的紅狐鬥蓬的女子便行。剛剛因為淩香郡主鬨事,本官忙於息事還未及去找。要不公公再喝會茶,待我派人去尋一遭……”
王公公道“西楚這位好似也太隨意了些。就是不知今日若沒著紅狐鬥蓬的女子,他是否會抗旨?”
鄭大學士一驚,“應該不會,本官馬上去尋。”
梅花亭裡,帳幔翻飛。馮大先生和他多年未見的學生談古論今,隻有秦疏默然望著人聲潮湧的練武場。
這時一個隨從走到他身邊,附耳道“宮裡人來了。”
秦疏眉目不動,隻輕點了頭。眸光依然落在不遠處。
練武場上,已被他老娘逼得無處可退的宋硯寧正歎道“彼人不才,雖無雄才偉略之術,亦無征戰沙場之能,卻是相當敬佩這等才能之人。我曾發誓,這輩子能成為吾妻相伴一生者,須得容顏無雙,才思敏捷之人。”
有心之人皆在衡量著他的這個標準自己能不能達到,亦或是他已有所指。
四皇子李誠笑道“這麼聽來,宋大人的要求可不低,卻不知大人的容顏無雙是何標準,才思敏捷又是何標準?”
宋硯寧輕笑出聲,“容顏無雙麼,自然是與我不相上下的。”
眾人哄笑,雖然他很不自謙,但誰又能否認他容色確實過人?
“至於才思敏捷……”宋硯寧眸光四下一轉,總算看到杜虎把個蒙了麵的雲九安從遊廊下領了過來,“不久前我剛好認識一個才思敏捷的紅顏知已,若哪位女子有無雙容顏,又有像她那般的敏捷才學,我宋硯寧必定竭力求娶,一生絕不生二意。”
侯夫人江氏以為他又在找借口,冷笑道“把你的紅顏知已請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才學,居然讓你在此大放厥詞?”
不少人起哄,皆一副瞧熱鬨的樣子。
賀詩詩和那盧凝珠卻是不服,她兩人的容顏和才學在女子中已算一等一的,今日宋硯寧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卻當眾另提要求,隻怕又在想一出什麼幺蛾子。
兩人打定主意先且看著,即便他幺蛾子再多,今日也一定要他屈服。
此時阿虎已領著雲九安走到了宋硯寧身後,“大人,這個呃……人來了。”
宋硯寧起身,忙朝雲九安一揖,“小意姑娘,今日就勞煩你了。”
雲九安差點翻白眼,還你大姨呢。
她故意啞聲垂眸盈盈一禮道“不勞煩,能為宋大人效力,是小意的榮幸。”
四皇子瞧這姑娘穿著普通,麵紗外的皮黑眉粗,除了一雙眼睛明亮外,並無什麼奇特之處,卻不知到底有何才能,能讓宋硯寧如此推崇。好奇心一時間也被提了起來。
宋硯寧點了點頭,示意人給雲九安搬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方對李誠道“煩請殿下護衛一人,當眾舞一套劍法。”
李誠挑眉,“這是何意?”
宋硯寧笑道“殿下讓人照行就是。”
李誠哈哈一笑,“好,既是宋大人的要求,本宮豈有不從之理?烈火,你來!”
一個容長臉護衛應聲出列,四方一抱拳,隨即提身靜氣,鞘中長劍“鏘”然出鞘,一套如細雨綿長的劍法已被他施展開來。
隻見他或踢或撩,左騰右躍,劍光閃閃,如花枝亂顫,如春雨綿綿……
他的劍招極快,一套劍法下來,幾乎也就十幾個呼吸間,便已收勢,劍歸鞘。
“好劍法,看得我眼花繚亂。”宋硯寧大讚了一句,轉而道“小意姑娘,剛才烈火的劍法你可有看清楚?”
雲九安起身一禮,“差不多。”
宋硯寧又道“好。那就煩請你為此劍法賦上詩詞,並且依樣打出來,不知能行否?”
雲九安也不推辭,正色道“或可一試。”
“劍來!”宋硯寧喝了一聲,杜成立即將早備好的劍遞了上來。宋硯寧轉手交給雲九安,“這是一把無雙劍,是我一次無意中得來,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七,相當輕巧有靈性。希望你能好生善用它。”
雲九安拉過劍在手中掂了掂,微皺眉,劍是好劍,對於她來說,似乎重了些。
她左手提劍,不緊不慢走到場中,摒息靜氣,隨後開勢啟劍。
人隨劍走,素腕翻轉,身形在場中亦是不緊不慢,與烈火的迅捷不同,她的劍勢如微風吹拂。
“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