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捂住嘴尖叫了一聲。
謝夫人笑得陰氣惻惻,“老爺,若是你早說語安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還不把她敬若祖宗的給供著?”
鄭大學士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夫人歎著氣,“不過我就有一點不明白了,高氏是雲郎中的夫人,老爺是何時與她有了苟且?瞞得我好苦啊。”
高氏抬了抬下巴,“現在事情已是如此,語安是阿君的女兒你就不想她認祖歸宗不成?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來,還不允許阿君有自己的親骨肉?”
謝夫人也不生氣,似笑非笑,“高氏,你這副理直氣壯不知羞恥的嘴臉,若是叫雲郎中看見,不知他作何想?”
高氏還是心虛地四下看了看,聲音總算低了些,“這種事情你敢宣揚出去麼?除非你不顧你兒子和四皇子妃的名聲了。”
“看來你是吃定我不敢聲張了?”謝夫人不以為意地坐在了椅子上,“有兩件事希望二位能弄清楚。其一,言之和四皇子妃都非我生,我為什麼要顧及他們的名聲?其二,言之雖然是我過繼了鄭家旁支親戚的孩子,可是他們告訴我,說言之其實是他們救下的一個婦人抱來的孩子。”
說到這裡,謝夫人笑了笑,捋了捋散在耳際的頭發,不著意道“高夫人,知道那個婦人叫什麼嗎?她說她叫珍姑,是雲郎中姨娘的奶娘。她的主母高氏為給自己的私生女正名,殺了懷著雙胎的孔姨娘和一個嬰孩。她隻能趁亂救出一個剛出生的小主子逃出來。恰好又被過繼到了我膝下,就是如今的言之。”
高氏整個人都驚住。
鄭大學士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隻是顫著指尖直指,“你……你說的可都是真的?言之真是雲郎中的兒子?”
謝夫人看著他微笑,“千真萬確。不信我可以現在就把珍姑喊來讓高夫人辨認。”
“毒婦!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語安是我的女兒,才故意促使她嫁給言之?”鄭大學士怒目圓睜。
謝夫人點了點頭,輕言細語道“沒錯,老爺。我早就知道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的行徑。我隻是隱忍不發,我隻想有朝一日能讓你們也體會一下我所受的這些屈辱。”
鄭大學士大怒,“你有何屈辱可言?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能生?”
“是我不能生麼?”謝夫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然後忽然一指高氏,“你問問她,我不能生是不是這個賤人給我下了絕子藥?”
在鄭大學士質問地眼神下,高氏臉一白,竟一把跑上去撕住謝夫人的頭發,瘋了般怒罵道“你敢算計我當寶貝一樣養大的女兒。畜牲,你明知道言之和她是親姐弟,你還讓他們成婚,你毀我女兒,我今日殺了你……”
謝夫人不甘示弱地反手抓住她的頭發,死死地摳緊,咬牙切齒道“我與你們無怨無仇,本是一個好好的官家小姐,出身名門,你們既然郎情妾意就不該招惹我。把我拉下水,沒有丈夫沒有兒女,你們害得我還不慘嗎?害了我就罷了,還想讓我幫你們養野種,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啊……”
謝夫人瞬間也狂叫出聲,發泄著她這麼多年所有壓抑下來的情緒……
下麵兩個人撕扯在一起,二樓的人已將他們的話儘聽耳底。最先能動的是酒喝得最少懷有身孕的雲語安,她癡傻了一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隨著所有人逐漸能夠動彈,最先衝下去的是雲忠良,緊跟著雲允銘和鄭言之。
雲忠良憤怒地和鄭大學士扭打在一起,雲允銘去拉。鄭言之則哭著想分開高氏和謝夫人,同時也護著謝夫人不被高氏所傷,嘴裡還是喊著謝夫人母親……
老夫人已氣得倒在地上翻白眼,大高氏大喊著找大夫……
四皇子妃趕緊令護衛把園子裡撕扯的人一一分開……
場麵混亂到極點。
雲九安趴在桌上索性裝死。
她心裡明白,謝夫人等這一天出口惡氣等得太久,今日她是豁出去了,也沒準備給留一條退路,所以今日她招集眾人來,就為了將真相公諸天下。
她已抱了魚死網破的決心,經此之後,鄭大學士的仕途是到頭了,鄭言之和雲語安這對同母異父的姐弟也被徹底毀了個乾淨。
特彆是雲語安的肚子裡還懷上了鄭言之的孩子……當初她使儘千方百計算計了高怡涵後所嫁的男人,不過是謝夫人報複的一個棋子。
說實話,當聽著高氏在園子歇斯底裡的哭叫聲時,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是一種為原主報仇雪恨後的痛快。
一時間,高氏所行種種皆在她腦海一一閃過……
她早就發過誓,殺掉這個女人就是太便宜她了,隻有讓她為最在意的人痛苦萬分,才是她報複她的最終目的。
不知何時,樓下的吵鬨聲終於停歇,樓上也沒了人聲,她才慢慢睜開眼,看著滿目狼藉。
她走到窗邊,隻見高氏一身淩亂披頭散發的躺在地上,一個穿著墨綠色寬袖大袍的男子像幽靈般站在她麵前。
似乎感覺她的目光,男子驀然回頭,那眼神,卻讓她倏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