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院正顯然心情甚好,讓柳笙留下來喝完魚湯再走。
“這魚不像上次的雪山白魚,不適合生食,但煮出來的魚湯鮮美無比,是人間難得的美味。”梅院正說著,眯起了眼,似乎回憶起那味道已經按捺不住了。
於是,柳笙又可以欣賞梅院正熟練的殺魚技術。
隻見梅院正將剛剛釣起的魚去鱗剖腹,又以溪水仔細衝洗魚身,直至魚肉潔白如玉。
接著,取出一個形狀類似於張開的魚嘴的烹飪靈器,下方生火,上方倒油,加入薑蔥,將魚肉煎至金黃,才加入一葫蘆梅院正珍藏的雪山寒潭水,魚湯瞬間轉為奶白色,撲鼻的魚香溢出。
梅院正養的魚果然皆非凡品,柳笙聞來覺得和此前的魚湯都不一樣,鮮得勾魂。
等魚湯表麵隱隱見泡沫輕翻,梅院正才加入香菇豆腐等物,合上靈器的魚嘴。
“此湯需耐心慢煮一會兒。”梅院正吸了吸鼻子,一臉陶醉,雖然嘴饞得連吞了好幾次口水,但還是自持地如此說道。
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給柳笙聽的。
柳笙看著梅院正不緊不慢的動作,因為昨夜的一些不順而煩躁的內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以前她不開心的時候也是喜歡看柳如海做飯,如今倒是巧了。
趁著魚湯熬煮的空隙,梅院正又開始在旁邊支起小灶,炒起了切成絲的野菜、山筍和菌子,刷上醬,裹上薄如蟬翼的麵皮,製成素菜卷。
“聽說你昨日去了漠北。”他一邊低頭卷著餅皮,一邊不經意地說道。
柳笙一驚,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昨天見過她的人不少,但大部分將士都下了畫舫,認得她、知道她的,也就後來船上的幾位……
梅院正知道柳笙心中的顧慮,笑著說道“那個拿釣竿的,你還記得吧?”
柳笙點頭。
“他叫餘釣雪,是我的釣友。”
原來如此……
“他們在做的事情,你應該不能理解。”梅院正說道。
柳笙默默點頭,又想起文微闌,想到她似乎也瞞著自己什麼,就覺得心裡悶悶的。
“而朝廷之中,還有另外一股力量,你應該能看得出來。”
柳笙再次點頭“奉神者。”
“你果然知道,看來那些人已經接觸你了。”
梅院正做好了一個素菜卷,遞給柳笙。
柳笙接了過來,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野菜的清香、山筍的鮮脆、菌菇的奶香,經烤炙後更是香氣激發,加上這鹹甜口的醬香,裹上餅皮送入口中,所有味道混雜在一處,融合得恰到好處。
但對於梅院正的話,柳笙沒法回應。
梅院正也不需要柳笙的回應,自顧自說道“像你這樣的人才,無論哪一邊,無論他們一開始的態度如何,總歸是需要你的。”
柳笙對此卻沒有特彆感覺。
像奉神者那邊,還一心想要殺她呢……
不過,她的心中倒是升起一個疑問。
“您是屬於哪一派的呢?”柳笙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
梅院正對柳笙的直白驚訝了一瞬,然後搖了搖頭。
“我並不屬於哪一邊。”
“我隻想追求真理。”
柳笙頓時心中一跳。
“你可知我們如今遇到的困境?”梅院正忽然問道。
“我們”,柳笙知道在這個語境中是指全天下追求真理的人。
柳笙沉吟了一會兒,看著手上被咬了一半的卷餅,說道“我們就像陷在卷餅之中,除了在裡麵翻滾騰挪卷動,再翻不出新的花樣。”
這也是她這些年來觀察得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