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荊灣城主聽到對方這話不由的猶豫了起來。
他在招攬護衛的時候便已經調查過了對方的身份。對方曾是位於地底湖另一端光齒城的城主,因為種種原因被從城中驅逐了出來,一路輾轉到了他的地盤上。這種事情在棄天魔窟之中並不少見,因此黑荊灣的城主便將其招為了城市內的護衛。
不得不說,這些從外地遠道而來的護衛實力出色,至少在黑荊灣所在的這片區域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了。而且這些人也十分的老實,並沒有一般被流放者那般的傲慢與無禮。久而久之,黑荊灣的城主也就將其當成了自己的心腹。
能夠讓這名護衛都稱呼為大人的,來頭一定不小。城主的腦海中飛速的閃過城中身居改為的成員,卻並沒有想出究竟是誰能夠讓這名護衛如此尊敬的。
放在平常,黑荊灣的城主或許會出於禮貌去接見一下這位護衛所引薦的人物,可現在黑荊灣都快要滅亡了,城主自然也就沒有了這份心情。
“不必了,戰鐮,現在這一切都沒意義了。我們黑荊灣的所有人都會被聯盟充入軍隊,你們這些外鄉人,如果有能力就趕快出城吧。”
在城主說完這話後,門外之人陷入了沉默。就在城主以為那位實力出眾的護衛已經離開時,一個口音明顯不屬於黑荊灣的女子聲音響起。
“既然這樣,我想我們就更有必要見一麵了,黑荊灣的城主。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你們度過難關的。”
“度過難關?彆開玩笑了,你沒有看到城外駐紮的那些士兵嗎。難道你能讓那些士兵原地消失?”黑荊灣的城主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嘲諷了一般,言辭激烈地駁斥道。
“您怎麼知道我做不到這些呢?嘗試一下總不是壞處,而且如果您就這麼無所作為的話,不出二十四個小時,您城市中的民眾可就都要在這些聯盟士兵的監視下被帶走了。”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城主的軟肋,讓他在猶豫了片刻後終於是打開了門。
一名瘦弱的人影跟隨在戰鐮的身後走入了房間之中。此人全身上下都被一件黑色的鬥篷遮住,沒有暴露出任何特征。
戰鐮在走入房間後,便向著已經坐在房間最上方座位上的黑荊灣城主單膝下跪。這是棄天魔窟中通用的禮節。城主作為城市中地位最高之人,可以要求城內的任何人向其下跪行禮。
而在他一旁的瘦弱人影卻絲毫沒有要跟著跪下的意思,反而是微微抬頭,透過兜帽之間的縫隙與城主對上了視線。
城主對此並沒有什麼表示,隻是有氣無力的向戰鐮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站起來了。他的視線在那瘦小的身影之上打量,低聲詢問道:“我該如何稱呼你。”
“叫我阿魯斯就好。”瘦小的身影同樣平靜的回應道:“順便一提,我是戰鐮的諸位女兒之一,很感謝城主您能夠在我父親走投無路之際收留他。”
戰鐮的女兒?黑荊灣城主有些詫異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護衛。即便這話是從阿魯斯口中說出,他依舊覺得有些怪異。因為他竟然找不出這對父女之間的任何相似之處。
不僅僅是體型,就連兩人的氣勢也是天差地彆。戰鐮雖然身經百戰,可在光齒城被毀後那份傲氣已經蕩然無存。反而是那名自稱瘦小的阿魯斯,一舉一動之中似乎都透露著上位者的果決。
似乎是看出了黑荊灣城主的想法,阿魯斯微微一笑:“請不要誤會,雖然我這次前來與我的父親身處這裡有些關係,不過我並不代表父親,也不代表光齒城。”
“那小姐你屬於那支勢力?”城主背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詢問道。
“矮人。更準確來說,我所代表的是當今矮人族的最高女王,密利奧特陛下。”阿魯斯回應道。
剛才還故作鎮定的黑荊灣城主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吃驚的指著站在房間之中的阿魯斯,大聲的怒喝道:“你這徘徊在文明之外的異種,竟然跑到了黑荊灣,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戰鐮,這就是你所引薦的人嗎,難道你也早就背叛了……”
城主會有這種反應並不出乎阿魯斯的預料。她來到這裡的一路上已經通過調查得知了聯盟內部的不少消息。
早在聯盟和矮人族開戰之後,這些歸附於聯盟的城邦就已經開始受到了聯盟宣傳的影響。在聯盟的宣傳之中,矮人被描述成了一個茹毛飲血的種族,他們會將一切能夠遇到的其他種族全部抓起了當作儲備糧。聯盟對其的戰爭也是為了根除這個威脅極大的種族。
在棄天魔窟之中,信息的傳遞極為閉塞。黑荊灣的城主根本不可能知道遠在千裡之外的矮人族究竟是個什麼樣,自然相信了聯盟的宣傳。
“請您冷靜,就和我之前說的,我來到這裡和我的父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在光齒城被毀後,我與我的父親也就隻剩下了血脈這條聯係。”阿魯斯說道這裡微微停頓,等到城主從最開始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後才接著說道:“就如我在門外說的一樣,我來到這裡是為了幫助你以及整個黑荊灣解決問題的,所以也請你將我所屬的勢力和我的身份分開來看待。”
即便已經冷靜了下來,可城主依舊沒有給阿魯斯任何好臉色。他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勸你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趕緊離開,不然黑荊灣就會成為你的葬身之地。不管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作為聯盟的一員,我是斷然不可能和我的敵人做什麼交易的。”
“因為矮人族會以其他的種族為食?”阿魯斯突然開口問道。“城主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十分愚蠢的謊言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兜帽摘下,露出了她深褐色的皮膚以及那雙頗長的耳朵。
“請看,我對矮人來說也是異族。我不僅沒有被他們吃掉,甚至還被矮人委以重任。再說了,如果矮人真的如同聯盟宣傳那般的凶狠,擇人而食,為什麼在戰爭發生之前沒有任何關於矮人的傳言呢?”
簡單的兩句話讓城主的敵視有所消減,可依舊沒有徹底消除他的疑慮。
“我知道您依舊對我們不信任。可您和您的城市真的還有時間去考慮我們值不值得合作嗎?”阿魯斯眼看時機成熟,跑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們可以幫助您解決目前所麵臨的難題,相對應的,我們希望從黑荊灣這邊獲得一個承諾。
在這之後,我們希望黑荊灣脫離聯盟的控製,成為自主的城邦,並且將城市的部隊所屬權交給我們。”
“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讓我們與聯盟為敵嗎?”黑荊灣的城主被阿魯斯的條件嚇了一跳。
“當然。我知道您因為懼怕聯盟的勢力不敢成為他們的敵人,可如果我幫助貴城度過了這次難關,你們又能回到和聯盟共處的狀態嗎?
聯盟對於各個城市所下達的征調人口的命令是固定的,我想以黑荊灣的人口數量是根本無法滿足他們要求的吧。
如果您接下了聯盟的命令,整座黑荊灣都會人去城空,徹底的沒落下來。而如果您拒絕了聯盟的命令,也就變相等於和他們開戰了不是嗎?”
城主沉默了下來,這個難題他確實無法解決。
“為了表示誠意,我還願意將一個重要的情報告知於您。聯盟征調這麼多人口前往前線並不全是為了戰爭,像是從您城市裡征調的平民都會被用來舉行大型的儀式,一場數百萬人生命的血祭。”
血祭?城主聽到這個詞的眼睛都不由的睜大了起來。早在聯盟下達征調的命令時,他就對這個命令有所懷疑。如果向各個城市征兵還能夠解釋的通,可為什麼要讓這麼多平民穿過整片聯盟的領地前往前線。先不要說去做什麼,這一路上光是糧食的消耗都是要給恐怖的數字。棄天魔窟之中危險重重,必定會有大批的平民死在路上。
現在,他終於將一切都想通了。聯盟根本不在乎一路上平民的死傷,因為本來到了目的地,這些人也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