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坐在堂內,卻見跟著溫知輝來的那個官兵,不停地衝他擠眉弄眼,可溫縣丞根本不搭理他。
“怎麼了?有話直說就是。”
顧晨拿起缺了個角的陶瓷碗,毫不在意地換了一邊喝。
那官兵不顧阻攔,連忙上前拱手道。
“知縣大人,咱們縣衙裡,共有二十位衙役,如今……如今已經六個月沒發俸祿了……”
“小的就是想問問,還有多久發俸祿。”
“若是不成,先發點糧食也成的,小的們要求也不高……溫大人,您打小人做什麼?”
溫知輝給了他的腦袋一下,這讓四十多的他有一些惱怒。
他家裡頭,本來就沒糧食下鍋了嘛。
人活著就是要吃飯的,要是沒錢他還不如在家睡大覺。
“陳大海,咱們不是早說好了,先不說這事的麼,顧大人今日才剛到,你實在是……不知輕重。”
給人嚇走了怎麼辦?
“就是剛到,所以才好說嘛。”陳大海捂著頭,不服氣地道“若是等下去,像你一樣躲屋裡不見人怎麼辦?”
溫知輝:“……你!”
他一時語塞,隨即不好意思地看向顧晨。
“顧大人,實在是……”
他也窮,每個月俸祿就那麼點。
自己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可還是養不活大家。
顧晨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反而溫和地問道。
“你們一個月,俸祿是多少。”
新領導上任,為了收買人心,拖欠的工資自然是要補發給人家的,這樣人家做事才儘心。
如果像老朱那麼小氣,指望大家為愛發電的話。
結果,隻能事與願違的。
陳大海連忙拱手道“回大人,每月四百文錢。”
能買一百二十多斤米,可他一家八口人張嘴吃飯。
其實衙役在比較富裕的地方,是六錢到一貫的。
隻不過這裡嘛……
隻能說,有口吃的就成。
“成。”
還好顧晨早有準備,早兌換了不少銅錢給他們發工資,又給了一人兩斤米當做見麵禮。
大家夥自然是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給他磕幾個響頭。
顧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老朱那麼小氣。
這花彆人的錢,辦自己的事,就是爽哇!
哈哈!
對,在京城時,朱標偷摸派人給了自己一大筆錢。
多大筆呢,五百貫,還讓自己不夠再想法子給他說。
按道理說,縣衙的配置,應該是得有四十衙役。
江浙這種富庶的地方,甚至多達了七十。
這裡隻有二十,確實略微顯得可憐了一些。
“不對啊。”這時候,廖永忠忍不住出聲問道“洪武五年,陛下不是在此,設了莊浪衛嗎?”
“為何本侯一路走來,一個衛所的兵都沒看到?”
衛所的兵,都是有統一衣裳的,所以他確定沒有。
“這是?”
聽他自稱本侯,溫知輝忍不住出聲問候身份。
“哦,這是德慶侯,隨我一塊兒來造福百姓的。”
“是不是,侯爺?”
顧晨問得賤兮兮的,廖永忠冷哼一聲倒是沒反駁。
什麼造福百姓,要不是迫不得已,誰想來這裡?
不過,來都來了,人家樂意給自己戴高帽也沒必要拒絕不是麼?
“哦哦,下官見過侯爺。”溫知輝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侯爺戎馬一生,卻還能舍下富貴。”
“來咱們這種小地方,侯爺真是大義啊。”
“下官……下官代莊浪的百姓們,謝過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