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有一貫錢俸祿,可一年隻需要上七個月工,每天上三個時辰的班兒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再麻煩,大家夥也恨不得擠破腦袋進去
劉大才但凡是有人舉薦,當初也不會窮成哪個樣子。
“顧大人,小民……”
劉大才接過茶杯也不敢喝,隻握在自己手裡道。
“托顧大人的福,小民原先是在蜂窩煤廠做工的。”
“日子本來過得也還可以,小民攢了三年的錢,家中的日子好過多了,還把娃送去了私塾。”
顧晨見他身上穿著的細棉衣裳,還有細棉布的厚毛靴,點了點頭,確實比那時候好過多了。
不然家裡乾活的男人,是不需要穿那麼好的。
因為要乾體力活,費布料嘛。
“小民在煤廠乾得好好的。”劉大才繼續說自己的事,愧疚道“可小民廠裡那個張大管事的。”
“舉薦小民,和五百個兄弟們,去寶鈔司當差。”
“說是每月能有四貫鈔拿,還管吃,每頓都有肉,隻是有一點兒不好,咱們做的是夜工。”
“而且見不得人,平日被帶著偷偷摸摸去寶鈔司,又給偷偷送出去,小民就估摸到不對勁了……”
“啪!”
聞言,邱野放下手中的筆,當場就怒拍了桌子。
“你明明知道不對,為何還要助紂為虐?”
一旦讓那些寶鈔流入市場,知道有多大的危害嗎?
“邱野!”顧晨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凶個啥嘛,人家老百姓懂什麼,劉大才你繼續說。”
年輕人就是浮躁,一點兒也不如自己穩重淡定。
“小民知道不對,隻是……”劉大才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道“隻是,那可是四貫鈔啊。”
“我們平日裡在煤廠累個半死,才掙個六百文,可這活不累,又不臟,卻能有四貫鈔啊。”
“我想著,我就乾個幾年就不乾了,到時候娶兒媳婦、嫁閨女都有錢,還能換個好點兒的房子……”
所以就算知道不對,大家夥也都裝作不知道。
反正,隻要有錢,讓他們乾啥,他們乾啥就好了。
誰會嫌自己掙的少呢?
“豈有此理?”聽他這麼說,邱野差點沒氣倒仰過去“乾幾月都不得了了,你還想乾幾年?”
讓他們乾幾年,那一貫寶鈔還能買上一斤肉嗎?
“邱野,坐下!”顧晨抬手,招呼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坐下,然後繼續問“那你們在寶鈔司乾了多久的活?”
劉大才看了眼怒發衝冠的邱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三個手指頭“回大人,乾了三月的活。”
不待顧晨發問,他就老老實實地繼續回答道。
“共印鈔兩千萬貫,不過……戶部尚書郭大人拿走了六百萬貫,侍郎王大人拿走了四百萬貫。”
“王提舉叫我們去幫忙搬的鈔,我看到來接鈔的人,他們腰間的牌子,還有馬車上郭、王兩府的標記,所以敢肯定不會有錯。”
這得感謝陛下的社學,讓他們這種粗魯人識了字。
否則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認得馬車上上的徽。
“糊塗啊。”顧晨歎了口氣,問道“你知道你們這樣,私自為郭桓印鈔,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劉大才愣愣地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大人,會砍頭嗎?”
其實,他可以選擇不來,隻是多年前顧大人救了老父親一命,雖然老父親隻多活了一年。
可恩情就是恩情,劉家人可以窮,卻不能知恩不報。
所以,儘管可能會受罰,他還是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