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倒也是個硬骨頭,至死也沒有承認朱棣的政權,是個剛直之人,怪不得老朱挑他來鳳陽。
可惜這家夥能力還是有限,為民做主的同時還有諸多考慮,隻能說這官兒當得平平無奇吧。
“顧大人說笑了。”徐安臉色一黑,然後便尷尬地解釋道“顧大人年輕有為,下官有些感慨罷了。”
“下官不該偷看顧大人,下官失禮了。”
洪武十三年他任鳳陽知府時,顧晨還在莊浪那個苦地方種地呢,如今人家都是左都禦史了。
“徐大人也不錯啊。”顧晨放下案卷,看著他笑道“陛下對鳳陽感情深厚,讓徐大人任鳳陽知府,這是對咱們臣工的最大信任。”
話說,老朱怎麼如此信任自己,居然讓自己處理鳳陽的積案,他還以為老朱會親自乾呢。
畢竟他在鳳陽的民望早已跌入穀底,若老朱親自坐鎮處理這些事,那對他的民望可是有大好處的。
“是,唉,下官辜負陛下所望,下官實在慚愧得很。”
徐安既不安又羞愧,他怕事後皇帝會找自己算總賬,又真心覺得辜負當初皇帝對自己的期望。
“聽說顧大人是寒門出身,想必也明白下官的難處。”
“在未功成名就之前,咱們不都是聽村長族長安排的麼?”
很多時候不是他不為民做主,是受害人的宗族耆老們不願讓官多管事,而且還要告狀人要繼續在村裡生活下去,若是撕破臉皮對大家也不好。
考慮來考慮去,這事情自然而然就給耽擱了唄。
顧晨點點頭,族裡的學堂肯定要族長點頭說話,族裡的孩子才能去,否則寒門子哪裡有機會讀書?
不過那會兒顧家還沒有族學,自然也扯不上聽話了,族與族不一樣,村與村也不一樣嘛。
“正是理解,所以陛下並未為難你。”顧晨看著徐安的眼睛,認真道“你以後隻需記得一件事,咱們當官是為天下百姓做主的。”
“凡是來告狀的必須受理,而且樁樁件件必須要按律法判,不可因為旁的因素不管不問就行。”
蔡文林被查處是因為他收了賄賂,和當地士紳強行霸占了百姓的土地,又對百姓丟命的事兒不聞不問。
他對老朱的老鄉這般,所以一個淩遲處死肯定是跑不了,而徐安隻不過是把難啃的骨頭留了下來。
嗯,老朱其實還是講道理的,並沒有牽連太廣。
當然了,可能也是因為如今人員不夠用的原因吧,等到下次科舉,可能老朱還會磨磨刀。
見徐安點了頭,顧晨又繼續埋頭這些被擱置的複雜案件,心裡頭嘟囔著早知道就讓皇帝帶老詹一起來。
老詹應該很樂意辦這些事兒!
他不知道的事,老詹如今跪在奉天殿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因為鳳陽是歸老詹手下人負責的。
這不,攬權太甚,反噬到他自己的身上來了。
“你是乾什麼吃的?”老朱叉著腰指著他的腦袋罵,龍涎不停地噴在他官帽上“咱有沒有同你說過,鳳陽是中都,是重中之重。”
“你手底下的禦史是乾什麼吃的?你又是乾什麼吃的?這事兒為什麼不上奏疏彈劾?”
“為什麼???”
想起嚴大立埋怨自己,說為何朱皇帝不想著鄉親們,他就恨不得把滿朝的官兒都給砍了。
好在他還有些理智在,若是都砍完了可就沒人用了。
詹徽解釋道“陛下,這種情況每個地方都是有的,想必是監察禦史覺得沒有必要管吧。”
這些事兒若真要追究起來,那得多少事兒啊?
“死人了、地被搶了、老百姓都被冤枉死了還沒有必要,那什麼才是有必要管的兒?”
“來來來,你給咱說清楚,你們監察禦史都管什麼事兒?咱要你們是來乾什麼使的?”
詹徽知道老朱這是在氣頭上,乾脆放棄和老朱爭論。
“陛下,臣知錯,臣回去便告知他們今後不僅要查縣衙府衙,定期也要去村裡訪查。”
老詹覺得自己的命真苦,剛過年就被皇帝找一腦門子官司,啥壞事也沒乾就天降一口鍋正中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