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張嘴就說什麼出不出事的,顧修多少還是有些忌諱。
“咱說點兒吉利的吧?我說要不還是讓老爹回南昌算了,好歹那邊兒還有咱們舅舅在呢,偶爾也能說說話。”
顧修覺得老弟跟個老頭似的,家裡家外什麼事兒都要操心,實在是沒點兒當弟弟的樣子。
彆人都說什麼長兄如父,反正他們家瞧著是顛倒的。
“自從陛下去了以後,你瞧咱爹那日子過的……整天就三件事,吃飯睡覺擺弄他那花花草草。”
“陛下說了好幾次,要請爹爹回去再幫朝廷幾年,咱爹呢?每次都哎喲哎喲地叫喚渾身疼。”
“每天待在家裡人都憋壞了,不如回南昌住一段時間……”
洪熙三年陛下就走了,前年陳叔得了急病沒來得及治也走了,他爹哭了三天三夜才緩過來。
而且從那天開始起,他爹就再也不樂意出門兒了,他這個當兒子的看著,是既心疼又著急啊。
“不行。”顧衍打死不答應,他不能讓爹離開他的視線“萬一藍玉大將軍,當初沒給那些人殺乾淨怎麼辦呢?”
“再說舅舅能教咱爹什麼好?帶咱們爹去逛窯子啊,一把年紀再死女人肚皮上,那不得貽笑千年嗎?”
聞言顧修也不吭聲了,他家舅舅確實有點太那啥……
不過給了那麼多女人一個家,還能這麼長命也是奇跡,都快八十歲的人了,還能背著兒女偷偷去逛窯子。
了不起啊!
兩兄弟邊說邊回到家裡,見老爹爹正在窗邊兒練字,原本挺拔的背脊這年歲也彎曲了些。
顧譯正在一旁給爺爺研墨,他爹還時而對著孫子笑著說什麼,看起來就是子孫和樂的模樣。
李秀守在門口,見他們回來臉上揚起了和煦的笑意,立刻便用健全的左手撩開門簾。
“二爺,三爺,請。”
顧衍笑著喊了聲李叔,就見二哥進門對老爹道。
“爹,安子叔你們不地道啊,怎麼還讓我李叔乾活兒呢?”
人家都殘了,你們兩人怎麼好意思的?
顧安在一旁的榻上打瞌睡,聽到二爺的聲音眼皮子稍微動了動,便又轉過身繼續睡去了。
顧晨“……還好你是個武將,你若是個文官兒的話,進士是今日中的,腦袋是今晚上搬家的。”
他早讓秀兒歇著,人不願意他還能硬逼人家躺著不成?
“爹,你這也太看得起我。”顧修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樂嗬道“我怎麼可能考得中進士呢?”
彆說進士就算是個秀才,隻怕是也挺夠嗆的。
他書讀得其實也不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閒話幾句,顧修便同老爹說起了正事兒。
“爹,韃靼太師阿魯台劫掠大同,陛下讓我領兵出征,吳王殿下隨同,兒子又要走了……”
封狼居胥固然是夢想,可安南一戰沒趕上母親葬禮成了陰影,所以看著白發蒼蒼的爹他有瞬間害怕。
“阿……阿魯台啊?”
顧晨原本還沒怎麼上心呢,聽到這個名字立刻來了精神,這位不是韃靼最強跑毒王嗎?
朱棣五次北征四次和他有關,可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問題的關鍵是曆史上丘福就是折這家夥手裡的。
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筆,上前抓著兒子手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