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也一樣。這樣的靈魂,擁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梅思君扭頭看向戲台上唱戲的鬼,神色無比平靜。
河水已經蔓延到腰部,每個人被浸泡的部位,都變成了紙張。
“現在,你明白了嗎?”
梅思君說得很輕,
“這個怪談就凶厲程度而言,根本無法成為終極遊戲,隻不過它的每一次出現,都必然會有‘我’的存在,因為‘我’是這個怪談的源頭,一個本該在七天內終結的怪談,因為‘我’陷入不生不死的輪回狀態,而一直無法結束。一個第一輪都沒有結束的怪談,如何能夠通關?”
“秦滿江……”梅思君麵色複雜地看著他,眼睛裡的情緒與這河水一樣,終於是泛起了波瀾,“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秦滿江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梅思君關於靈魂和肉體關係的解釋,以及如何讓靈魂不滅的假設,令秦滿江對自我的認知,產生了巨大的動搖。
之前提到“江教授”時,那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一雙淩厲的眼睛。
那的確是自己的眼睛……但那,不是自己的神情。
秦滿江從未有過那樣的眼神……堅定,睿智,神采奕奕。
它仿佛一下就能看穿一個人的心,也能看到一件事未來的樣子。
聽梅思君喊到自己,秦滿江終於是暫時撇開了那些重要的“胡思亂想”。
他也看向了梅思君。
這位梨園世家子弟,此刻神情無比安寧。
他仰頭看向了月亮,河上的風帶著寒氣與濕氣,吹動了他的頭發。
無論梅思君,還是林煙清,亦或是李雲秀。
他們三人,都是世間絕色。
梅思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老掉牙的戲本,的確該被掃進故紙堆了。”
秦滿江神色複雜,他哪裡還不知道,這個“怪談”到底該如何通關?
古代的李雲秀首次被怪談選中,觸發了“黃泉戲”。
而那時的黃泉戲,並不是現在的終極遊戲,它隻是一個因為班主趙啟功無意中發現了井底石墓,因為貪心偷偷拿走五枚玉蟬,導致被封印的厲鬼重新脫困的,一個老掉牙的故事。
李雲秀找回五枚玉蟬,將其重新放回石棺裡,就能將其終結。
然而,人的欲望是極其驚人的。
趙啟功發現了玉蟬的壓魂之用,他便以活人之軀使用了玉蟬。
他把自己的靈魂鎖在了肉體裡,雖然再也不會死亡,但肉體的生命力會消失,他便不斷地吸取戲班其他人的血肉,以補充自己的活力,他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而應召而來的李雲秀,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時限將至,她沒辦法找到所有的五枚玉蟬,也不想變成趙啟功那樣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她便將找到的唯一一枚玉蟬含在嘴裡,投井自儘。
她死了。
但和她的料想一樣,她的魂魄沒有消散,也沒有變成無知無覺,隻剩純粹惡意的厲鬼。
而她的另一半靈魂,在肉體死亡那刻,陷入了輪回。
陷入了不生不死,永恒輪回狀態中的李雲秀,令黃泉戲變成了一個無法終結的遊戲。
既沒成功,也沒失敗。
而轉世而來的林煙清,以及往後的其他人,都在怪談的安排中不斷地來終結這場黃泉戲。
但他們做的都是無用功,第一場都未曾結算,後續的一切,都隻是完全的死路罷了。
就這樣,黃泉戲成為了一場不斷累積的,無法通關的終極遊戲。
直到今天。
時間來到了現代,來到了梅思君的輪回。
他的眼中有些茫然。
“秦滿江,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是江教授,你會怎麼做?”
“你……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