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也許足夠離開槐安小區,但根本不夠徹底離開老城區,擺脫這些仍不知道究竟是僵屍還是厲鬼的東西。
城市上空覆蓋著一團濃墨重彩的雨雲,狂暴的銀蛇在雲層縫隙間舞動,這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就像在為他們奏響送葬曲一樣。
三米……
兩米……
一米。
抱著鐘雪燃的許一,邁出了院落,來到了院子外的老舊街道上。
昏黃的街燈仍亮著,這也是老城區看上去最像現代城市的東西。
這場雨,雨來越大了。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往下砸,淋落在斑駁的老石板路上,在街燈之下濺起一片片白霧。
鐘雪燃望向街道儘頭,除了有光的地方,視野裡黑漆漆的一片,老舊建築的輪廓在雨簾與黑暗中異化成了千奇百怪的妖魔,這條路……似乎根本就不在人間。
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半。
三分鐘的時間,許一耗費了一半走出院子。
那這條長長的街道,他又要走多久?
如果是開車過來的,倒還有一絲希望,可之前過來的方式是三清鈴啊!
許一隻能徒步走出老城區,可槐安小區在老城區的中心地帶,開車出去都要至少二十分鐘,走出去根本就不現實。
一分半鐘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走出這裡了……
身後的厲鬼依舊在咆哮,鐘雪燃甚至不用回頭看上它們一眼,這些東西是不會放棄的。
不過,這些東西,比起鬼,更像是某種人形的野獸,它們雖然凶厲,但並沒有帶給她厲鬼一樣的壓迫感。
就像此刻,儺戲麵具雖然能將使用者變成厲鬼,但即便變成了厲鬼,在遇到鬼時對方同樣不可能毫無動作,不敢上前。
鬼與鬼之間,的確有恐怖程度的高低,也有能力的各種區彆,但它們根本沒有“害怕”的意識。
即便是遇到比自己氣息更加恐怖的鬼怪,它們最多也隻是無視,如果阻礙了它的“目的”,它甚至會撕碎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會管那是什麼。
而像現在這樣,被儺戲麵具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威懾得吊在身後,不敢上前,這些根本不像是鬼的表現。
難道說,它們的確不是鬼?
隻是被控製的……死屍?
鐘雪燃在這即將死亡的時刻,還冒出了一個奇怪的猜測。
那是誰在控製它們……
這時,鐘雪燃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叫車……”
鐘雪燃猛地抬頭看向許一,剛才是許一在說話嗎?
“什麼?”
“手機……叫車……”許一發出聲音似乎非常艱難,他磕磕絆絆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鐘雪燃注視著他,他竟然還能說話?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鐘雪燃完全能想象到此刻許一臉上的痛苦神情。
使用儺戲麵具時,即便在較為安全的三分鐘內,那份仿佛被厲鬼吞噬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必須全神貫注,集中精力。
以往兌換過儺戲麵具的玩家在使用時,基本無法開口,腦海裡隻能堅定一個念頭。
這個一個性道具……會讓使用者一個晃神就會被麵具的力量徹底吞噬,變成真正的鬼。
可是,許一竟然還能分出心說話?
但,鐘雪燃拒絕了他,她閉上了眼睛,臉上緊張的肌肉也鬆弛下來,平靜地說“來不及了……把我放下吧,剩下的一分多鐘,不如淋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