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淡然道:“汝玉公若是感覺為難,孤也不為難你,如今周延儒被斬殺,吏部尚書的位置空缺,汝玉公就調任吏部尚書吧,這戶部尚書,孤另選人選。”
倪元璐神色一滯,他沒有想到朱慈烺竟然會來這一手,雖然吏部尚書權位之眾猶在戶部尚書之上,可是依舊讓倪元璐有一些意難平,就是因為自己阻止擴充軍備,就把自己的戶部尚書給拿下了,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倪元璐沉聲道:“殿下,若是不將此事說清楚,臣寧可不要這吏部尚書的位子,自請隱退!”
朱慈烺皺眉道:“汝玉公,其實讓你調任吏部尚書,是孤前兩日就與父皇說起過的,畢竟,現在不同以往,作為首輔,周延儒裡通敵國被斬,作為閣臣魏藻德蠱惑聖心被斬,朝廷接連失去兩位閣臣,今日又要處置魏照乘與李建泰,閣臣直接少了一半,若是不對內閣加以調整,朝政還如何運作?”
倪元璐聞言,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悶聲道:“殿下,即便是您將臣調離戶部,臣也依舊反對打死擴充兵力,不能因為得了晉商的一些錢糧,咱們就肆無忌憚的開始折騰啊,如今大明的家底兒禁不起這麼折騰!”
朱慈烺笑道:“所以,孤將你調任吏部尚書,汝玉公忠心為國,當得上著吏部尚書的位置!不過,戶部之位卻是需要另選賢能了,傳旨,保定總督楊文嶽,調任河南
巡撫,河南巡撫侯恂升任戶部尚書,兼東哥大學士,參與內閣機務;孫傳庭以兵部尚書兼任武英殿大學士,參與內閣機務,李邦華兼任文華殿大學士;加上陳演、方嶽貢與黃道周幾位大人,七人內閣!禮部尚書陳演以文淵閣大學士接任首輔。”
黃道周沉聲道:“殿下,一下子征募十萬精壯,的確是有些太多了啊,倪大人所擔心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啊,這樣折騰,從晉商那裡得來的上千萬的錢糧,隻怕用不了一年時間,就得花個精光了啊……”
朱慈烺搖頭道:“玄公,不必多言,事關社稷安危,即便是花再多的錢糧,那也是值得的,孤意已決,而且已經奏明父皇了。至於三千營與五軍營將士,因為去年被查一事,此番征繳闖逆獻賊,各級將士三軍用命,每一個都功勳赫赫,孤已經奏明父皇,寬赦三千營與五軍營一乾將士所有罪責,殉國將士,依例發放撫恤!”
朱辟邪躬身道:“殿下,臣為三軍將士請命,如今朝廷三軍將士陣亡與重傷撫恤太低,這些將士們為了家國浴血奮戰,一旦戰死,那家中父母妻兒變無所依靠,若是重傷,則是難以保證生計,朝廷對陣亡重傷將士雖然有撫恤,但是因為朝廷近年來入不敷出,連軍餉都難以保證,更何況是這些陣亡將士的撫恤了,大多都發放,長此以往豈不是寒了眾將士的心?臣請調整陣
亡重傷將士撫恤,並且補發之前拖欠的撫恤!”
倪元璐急聲道:“誠候,如今朝廷能夠保證大明百萬將士的軍餉都已經左支右絀了,更何況是要撫恤?你要知道,從崇禎五年開始,朝廷基本上就都已經不在發放陣亡將士的任何撫恤了,實在是發不起啊,陣亡將士撫恤三年軍餉,哪怕是一年僅僅十兩銀子,那還要三十兩呢,十年來,大明陣亡將士何止十萬?你撫恤的起嗎?”
黃道周歎道:“我的大將軍啊,即便是你將從晉商得來的所有錢糧都砸進去,隻怕都不夠撫恤陣亡將士的,我們的欠賬實在是太多了,就按照十萬將士撫恤,三年軍餉撫恤至少也要九十兩銀子,你自己說多少銀子?九百萬兩銀子啊,更何況十年間陣亡的將士遠不止十萬!”
“不光這些……”
李邦華苦笑道:“即便是崇禎五年之前,朝廷對於陣亡將士的撫恤,也從來沒有足額發放過,能夠發放一半撫恤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朝廷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千萬兩白銀而已,哪裡承擔的起?”
朱辟邪臉色一黑,擦了,他也沒有想到竟然需要這麼一大筆銀子啊,他也不知道這朝廷竟然十年來從來沒有發放過陣亡與重傷的撫恤啊!
真的要把這些撫恤全部補齊的話,隻怕最少也要一千五百萬兩銀子,甚至兩千萬兩銀子都有可能!
“你們、你們都乾得叫什麼事?”
朱辟邪怒
道:“合著死的不是你們的丈夫、兒子、兄弟啊,為國征戰,埋伏青山,那沒的說,這是軍人的宿命,可是人死了,你們連撫恤都不發,這是人能乾得出來的?要是老子的話,老子也撂挑子不乾了,你們把三軍將士的血都給澆涼了,還指望他們能夠給你們打勝仗?打個屁!”
“大將軍,慎言!”
李邦華心頭一驚,急聲喝道,“朝堂之上,攻訐朝政,出言不遜,這可是重罪!”
“屁!”
朱辟邪怒道:“怎麼,你們這些大佬做得出來,難道還不讓老子說了?”
“那你說怎麼辦?”
黃道周怒道:“國家困頓,舉步維艱,即便是官員俸祿都難以保證按時足額發放,更何況是將士的撫恤?遠的不說,自從皇上登基,到現在十五六年間,陣亡將士少說也有二三十萬人了,你那什麼去撫恤?彆說是現在的朝廷,就是將你的皇家銀號裡麵的銀子都取出來,也未必夠!”
朱辟邪冷笑道哦啊:“幼玄公,你少唬我,二三十萬陣亡將士,這是十五六年間積累下來的,你們這些朝堂重臣是乾什麼吃的?連陣亡將士的撫恤都保證不了,那在座諸公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屍位素餐,配不上這個名位!彆說我說話不客氣,你們現在占到神機營的大營裡,喊上一嗓子,不發放陣亡將士撫恤,看看你老人家還能不能站著從神機營裡走出來?”
“殿下!”
黃道
周轉身看向朱慈烺,怒聲道:“鎮北侯言辭如此放肆,藐視朝廷,若是您執意偏袒,那老臣現在就去乾清宮麵見皇上,請皇上給老臣一個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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