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想要上前打開門,佐助卻強硬的拉住了她的手。
他低聲道“為什麼要這樣?”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父母,”朝露直直的望著家門的方向,“就算會幻想自己的父母,會幻想和他們一起生活,但現實中誰都不在。所以我想,如果我在想象中經曆一次父母的葬禮,那麼我在現實中,也許能感覺我曾經有過父母,隻是後來失去了,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
說完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如果我們長大,也總要麵對這一天的不是嗎?父母會比我們先衰老去世……總比我們戰死在他們之前好啊。”
佐助驚怒交加道“你從一開始,想讓我參加的就不是婚禮,而是這個吧!?”
朝露轉頭看向他。
佐助怒道“因為在你認識的所有人裡,隻有我經曆過父母的葬禮,是不是!?”
“你是怎麼撐過去的呢?你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擁有過父母,然後再失去,是什麼感覺?”
“你怎麼敢在我麵前提起這件事情!?!?”
他怒視著朝露,不理解她連讓幻想中的誌乃難過都不忍心,為什麼卻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戳他的傷疤。
朝露從他手中掙出自己的手臂“這是我父母的葬禮,你可以不用參加。”
她扭頭打開了房門。
屋裡很安靜,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就像是那天晚上,鳴人第一次帶她去他的家裡。
她在牆壁上摸到電燈的開關,“啪嗒”一聲脆響,熟悉的客廳亮起,但哪裡都沒有琳和帶土存在的氣息。
帶土經常躺在回廊上看書的躺椅已經不見了,廚房裡冷冷清清,回家之後再也沒有做好的飯菜,洗衣房裡總是轟轟作響的洗衣機和烘乾機一片安靜,琳和帶土的房間裡,一切生活用具都已經消失,像是被收好封閉,再也不會拿出來使用。
朝露的手從開關上滑落,她轉身看向了站在門外狠狠瞪著她的佐助。
“即便最後失去了,可哪怕是曾經擁有過這件事情,”朝露看著他,平靜道“你也讓我很羨慕。”
佐助咬緊了牙。
“你痛苦嗎?失去一切的痛苦……會讓人失去理智嗎?沒有人比你更明白失去一切是多麼痛苦了……你……覺得把這樣的痛苦施加在彆人身上,也是無所謂的嗎?”
除了他們所在的這片地方,他們跑來的街道,遠處的景色已經完全模糊,徹底湮滅在了黑暗中。
朝露的查克拉已經沒有辦法構造那麼大的場景。
她開著門,朝著樓上跑去,佐助站在門口,握緊了拳頭,還是追了進去。
他追著朝露上了二樓,看見她打開琳和帶土的房間,這裡麵已經空空蕩蕩,而她走到房間中心,蹲了下去。
佐助走到她的身後,低頭看著她,悶聲恨道“你在做什麼?”
“蹲在地上,上身貼著膝蓋,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話,會感覺在媽媽的懷抱裡。”朝露回答道“我要這樣結束這個幻境。”
“白癡嗎?你?”
朝露低頭將臉埋進了臂彎裡。
“葬禮不是這樣的,白癡!”佐助將她的手臂拉開,強迫她轉過頭來看向自己。
他的聲音略微出現了一絲顫抖“葬禮有很多人會來參加!他們有的曾經是他們的同伴、朋友、部下、老師……可是你會覺得他們每一個都那麼陌生,根本不知道他們和死去的人有什麼聯係。你看著他們,甚至會忍不住想,為什麼他們還活著,但我的家人卻會死掉?”
“不管多少人簇擁著你,關心你、注視你、對你說話,你都知道那感覺不一樣!大家都說,葬禮能讓人好好的跟逝去的人告彆,儀式感的意義就在於讓你習慣他們的離開。”
“但根本不可能習慣啊!!家裡變得一個人都沒有了,你也會越來越討厭待在家裡,可是除了這裡之外,你又能去哪裡?不管在任何地方,你都是個外人!”
“每天晚上,你都會聽見家裡某個地方傳來輕微的響動,然後你就會猛地驚醒,混亂的恐慌是不是凶手回來了,自己是不是也終於要死掉;又渴望也許哪裡出了錯,是不是之前隻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其實所有人都還活著?爸爸媽媽睡在自己房間裡,而哥哥一定是剛剛執行完任務回家——”
朝露的臉上掉落了大滴大滴的眼淚,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眼淚。
她朝著佐助張開手臂,他撲進她的懷裡,說不好是他緊緊的抱住了她,還是她死死的抱緊了他。
“這到底有什麼好羨慕的啊——!!!”
幻境在這一瞬間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