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公主頭發篷亂的躺在床間,咬牙切齒,“我不去!”
“就這麼定了。母後也早些歇了吧。”太子微一躬身,帶著太子妃告退。
一直回到宮殿,太子方同太子妃道,“你今天的話說錯了。”
太子妃望向太子,燭光在太子幽黑的眼瞳深處跳躍,如同兩簇小小火苗,太子說,“嘉祥受傷,第一件事是請禦醫,而不是追究誰踩的她。嘉祥是嘉祥,你是你,玉安殿沒有對不住你,你就不要與玉安殿交惡。嘉祥的立場,並不是你身為太子妃的立場。”
這其間的關係利害,不必太子明說,太子妃也已經想到了,不禁露出羞愧神色,絞著帕子道,“我一時沒想這麼多。要不,明天我去瞧瞧三弟妹?”
“不用求急,慢慢來。你記住這一點,你是太子妃,身份尊貴,凡事要公正,要分清先後主次。”
慈恩宮。
藍太後聽完林嬤嬤的回稟,不禁歎氣,“瞧瞧,遇著硬茬子了。”
嘉悅公主帶著宮人內侍回到母親宮裡,慧妃還沒有就寢,見閨女回來,先令宮人端上備好的湯羹。嘉悅公主有些心事,略用了兩勺,就沒再吃了。
慧妃倚著隱囊,麵色微帶些蒼白,拉著女兒的手問,“以往宴會下半晌就結束了,我聽說今天熱鬨,太後娘娘留你們一道在慈恩宮用的晚膳。”
嘉悅公主點點頭,眼神欲言又止。慧妃打發了宮人,繼續問,“可是出事了?”
嘉悅公主把嘉祥公主和李玉華的事講了一遍,她說,“我當時走的比嘉祥還要靠後些,我看到是她先要推三嫂的。”
慧妃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剛要說話,又覺喉嚨間微微發癢,不禁輕嗽幾聲。嘉悅公主端來溫水,慧妃喝幾口,臉上咳出微些血色,與閨女道,“如果有人問你,你就實話實講。如果沒人問,就不要說。”
慧妃又問,“三皇子妃是個厲害人吧?”
“三嫂待我挺和氣的。今天三嫂和襄陽世子劃拳,襄陽世子醉的把父皇認成襄陽王了,一個勁兒的說‘父王,你怎麼來帝都了?’,逗的大家夥兒直笑。原本挺好的,宗室告辭的時候,三哥三嫂還有二哥二嫂都送到宮門口的。我看是三嫂想送宗室,就把二哥二嫂帶上了。大家從皇祖母那裡告辭時還都挺高興的,嘉祥怎麼生這樣的壞心,三嫂?可沒得罪她。”
“嘉祥公主的性子早被慣壞了,你哪裡知道她為何不高興。”慧妃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柔聲細語的同女兒道,“我沒有兒子,你也沒有同胞兄弟,我們不涉入朝廷大事。你與諸皇子公主們交往,以平常心即可。”
第二天,李玉華就打發人送來藥材和衣料。
慧妃很客氣的打賞了孫嬤嬤,她精神頭兒不錯,同孫嬤嬤說了幾句話。她這裡藥材不缺,她是有女宮妃,位份也高,藍太後對她頗是照顧。慧妃瞧著兩匹櫻草色料子,光澤雅正,摸起來柔軟貼身,“這麼好的棉布可不多見。”
嘉悅公主笑,“比宮裡現在用的棉布都好。”
“奴婢也說這料子好,宮裡的棉布大都織的鬆散,不如這料子挺括,可摸在手裡,又覺著柔軟貼服。”孫嬤嬤道,“三皇子妃說,昨日見到各位兄弟姐妹,沒什麼可聊表心意的,這棉布是她家鄉所織,是她的一點心意。她怕過來打擾娘娘休養,待娘娘身子大安,她一定過來拜見。”
“三皇子妃太客氣了,我現在精神頭兒挺好,讓她閒了隻管過來。”慧妃令宮人取來一隻細長匣子,打開來,裡麵是一對寶光瑩瑩的赤紅雙喜金釵,慧妃笑,“這是當年我進宮時陛下賞給我的,如今我這年紀,也久不戴了。三皇子妃新進門兒,願她與三皇子夫妻恩愛。嬤嬤幫我帶給三皇子妃吧。”
“是。”
於是,今天玉安殿眾人的任務就是往各有子或是有女妃嬪那裡送料子,說是給小姑子小叔子的禮物。簡直又把太子妃、二皇子妃閃了一回,我們也有許多禮物,你出風頭前倒是跟大家夥兒說一聲啊!
這叫什麼人哪!
隻管顧著自己個兒做好人,完全不顧旁人死活!
而且,李玉華送遍了皇子皇女,就是沒送嘉祥公主。嘉祥公主當然也不缺李玉華的破料子,可這種旁人都送,單不送她,仍是把嘉祥公主氣個好歹,惡狠狠咒罵李玉華半日猶不解氣!
李玉華在玉安殿收拾自己的嫁妝,想拿出些東西來用,穆安之看她熱火朝天的折騰,溫聲道,“你乾脆還是等一等,待咱們出宮,屋裡隨你怎麼布置?”
“出宮?乾嘛出宮啊?”
“宮外的皇子府都要收拾好了。”
李玉華驚的張大嘴,“意思咱們得住宮外去?”
穆安之點點頭,李玉華猶如被突出其來的一記重錘打懵,她叉著兩隻手看著穆安之,“為什麼要住宮外去啊?”
“宮裡有什麼好的。”待穆安之跟李玉華解釋清楚皇子成年就要出宮的規矩,李玉華的失望溢於言表。穆安之看她跟霜打的小茄瓜一般,隻得安慰兩句,“宮外多好,到時府裡憑你說了算,咱們還能天天去吃太平居。”
非但慈恩宮的小籠包也很好吃,就是對比一下,皇宮多氣派啊,宮外王府再好,能比得上皇宮麼!李玉華天□□繁華,她就愛住闊氣的地方!
李玉華也沒心思收拾嫁妝了,她蔫蔫的沒了精神,半晌,說了句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好喜歡皇祖母,還沒跟皇祖母住夠哪。”
沒蔫兒半刻鐘,李玉華就恢複了精神抖擻,既然要搬到宮外去,嫁妝便不收拾了。不過,抓緊在宮裡住的有限時間,更得跟慈恩宮加深一下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