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_玉璽記石頭與水_思兔 

四十一章(1 / 1)

玉璽記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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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太一軟倒,許老太太也嚇了一跳,許氏姐妹更是撲上去哭著喚母親,許太太雙眸緊閉,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李玉華饒有興致的瞧了一會兒,直待許惠然帶著哭腔哀哀請求,“大姐姐,求大姐姐給母親宣個太醫過來瞧瞧。”

“妹妹哭什麼,老太太也不用急,太太這是歡喜過甚,一下子喜極攻心,歡喜的厥過去了。”李玉華望內侍小凡一眼,“你去太後娘娘那裡要個好些的太醫來,孫嬤嬤,紮一紮太太的人中,閉氣太久對身子不好。”

孫嬤嬤在後宮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等閒暈倒都是宮裡一些沒見識的新人玩兒的把戲了。孫嬤嬤從頭上刷的拔下一根銀簪,簪尾閃動利刃般鋒銳銀光,步步走近。

許惠然卻覺如同什麼未知的危險逼近而至,立刻道,“不敢勞動嬤嬤。”自己取出一支金釵,在母親人中一紮,連個紅印都沒落下,許太太便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饒是孫嬤嬤不敢得罪陸家,對陸公府出身的許太太也有些不屑了。奈何人家投的好胎,兄長為一品國公,長姐為正宮皇後,不屑在眼中一閃而過,孫嬤嬤重新回到李玉華身邊侍立。

許婉然端著溫茶喂母親喝了兩口,許太太的臉色剛緩過來,就聽李玉華含笑的聲音從寶座傳來,“太太也太實在了,這般為我高興。”

穆安之自幼君子端方的教育,對於這種小人得誌的事原是十分之不認同的,便是以往陸皇後常給他冠個孝子賢孫的帽子壓製他,穆安之更多的是不屑。但此時此刻,穆安之必需承認,以往那些不屑約摸是因為他經常性處於吃虧的緣故,如今看到李玉華三言兩語便將這婆娘氣厥過去,穆安之心裡甭提多解氣了。

穆安之道,“醫書上說,怒傷肝、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喜傷心,便是高興也要有些節製才好。”

許太太沒想到慣用的手段在李玉華這裡全無用處,她咬咬牙,低應一聲,“是。”

李玉華轉而關懷備致的問候起許老太太的身體,許老太太沒有半點托大,她簡直比在藍太後麵前應對還要小心,她瞧出來了,李玉華並未放開她母親的事。

小凡快步到慈恩宮,伶俐稟道,“許夫人歡喜太過,一時厥過去了。雖則現在醒了,娘娘不放心,差奴才過來稟太後娘娘一聲,想請個太醫過去給許夫人瞧瞧。”

這可稀奇,一個後娘瞧著繼女富貴,能高興的厥過去?那許陸氏又不真是什麼賢良繼母。

藍太後問,“什麼事高興成這樣?”

小凡有些為難,隻得原話複述一遍,“奴才也不曉得。我們娘娘就說了一句‘我有今日顯貴,得此如意郎居,皆拜太太所賜。人生得意,若過於此。此時此日,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歡喜’,許夫人看我家娘娘這樣歡喜,她也很歡喜,就厥了過去。”

藍太後忍不住一笑,這丫頭的嘴,真如刀子一般會捅人心窩,以許家門第,能出一位皇子妃完全是因為正趕上阿慎發昏。原以為這皇子妃不過是個虛名兒,說不得嫁了還會得阿慎遷怒,定是身在苦海,難以超脫,急急的接來人家原配閨女填坑。誰曉得人家就有這本事,就把這皇子妃這位坐實了。這樣的潑天富貴,拱手讓給原配之女,的確能悔的厥上一厥了。

藍太後先吩咐周紹,“拿牌子給他,讓徐醫正過去看看。”與身畔數人道,“哀家這個孫媳婦,就是太直率,她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許夫人竟也是這樣的直率人,哪裡就高興的這般了,哀家這孫媳婦的福還在後頭哪。真是個好孩子,每天一早就過來給哀家請安,服侍早膳,每天不到天黑不回去。哀家都說,阿慎有媳婦福,哀家也有孫媳婦福,娶來這樣一位好孫媳,哀家也沒旁的心願了。”

諸人常聽藍太後把三殿下穆安之讚的有一無二,不想如?今竟是愛烏及屋,連三皇子妃都這般得太後娘娘青眼。

藍國公老夫人還有些吃醋,中午在慈恩宮用膳時玩笑般的道,“都沒聽娘娘這樣讚咱們阿福一句。”

“阿福這話就免了,現在是二皇子妃。”藍太後瞧著自己這大嫂子說,“女孩子指個好親事容易,阿福一輩子的福分是有的。可也不能闔家都指望著女人,我還能活多少年,這些年了,一個科舉上有斬獲的都沒有。我是不愁的,我是擔心你呀。你閉眼時就不操心家中兒孫無一成器之人。”

藍國公老夫人心說,我現在就愁的要命,每每進宮都要被小姑子說家裡教導無方,子弟不成器,可成器哪兒那麼容易呀,孩子們也都到官學念書,可就沒那根筋,有什麼法子,還能逼死孩子不成?

“我看他們雖念書不大成,忠心是有的,當差也都勤勉。”

“眼下弄個差使不難,可到底是他們真的好,還是太後的內侄兒好,這就得等我閉眼後你們才知道了。”藍太後歎道,“以外戚之身入仕,到底不美。”想裴如玉那小子,把他兒子氣的不輕,不也沒砍腦袋麼,如此手下留情,又不是看那裴小子生的好,也不全因那小子出身不賴,主要是因為那是新科狀元,沒有不赦之罪,但凡明君,誰肯斬殺狀元。

這,才是一個人的底氣!

藍太後想到什麼,指了桌間幾樣菜道,“把這幾樣菜給三皇子妃送去,是哀家賞給她家老太太、太太的,請她們嘗嘗,也讓她們放心,幾個孫媳裡,我最疼的就是玉華,我不當她是孫媳婦,隻當是我的親孫女一樣的。”

宮人福身應是。

藍國公老夫人雖則醋兮兮,可這許多年來,她是十分信服小姑子的智慧的,如今見竟賞菜給三皇子妃,雖體麵太過,到底也沒再說什麼。

徐太醫帶著小徒弟拎著醫藥箱到玉安殿時,一診許太太的脈,倒是有怒極攻心之症,不過,小凡已經在路上給他介紹過許太太的病症,說的清清楚楚,是欣喜太過厥過去的。

徐太醫便說是入情至深才導致昏厥,開了副平安方便退下了。

及至中午開宴,藍太後特意賞下菜來,李玉華笑,“皇祖母就是這樣慈愛,祖平、太太、妹妹們以往雖常進宮,用的大多是皇後娘娘那裡的小廚房,這次我昨兒特意求了皇祖母,中午酒席讓壽膳房做的。如今又特意賞菜,我是常吃的,你們也嘗嘗。”

穆安之剝個雪白的蝦子給她放碗裡,李玉華春風得意的給穆安之夾塊瓦煲野鴨肉,彼此間眉眼交流,看得出的默契。

穆安之並不是個浮誇的人,多年受聖人之言熏陶出的端方君子,他話不多,但越是這樣越能看出他待李玉華是真的好,而非故意在許家人麵前表演什麼。

而且,李玉華自誇得意,在許老太太看來,的確是值得得意的,新近門兒不過四五日,就這樣一手抓住三殿下的心,一手搏得藍太後的喜歡。三位皇子妃一起進門兒,如今看來,太子妃的風頭怕也被李玉華奪了去。

鳳儀宮。

玉安殿宣太醫的消息瞞不過鳳儀宮,呂安打聽清楚悄悄稟明陸皇後,陸皇後捶兩下胸口,忍怒道,“不知那小蹄子如何欺負妹妹哪。”

陸老夫人陸皇後正坐在一處說話。陸老夫人聲音不急不徐,放下手中茶盞道,“能如何呢?你妹妹畢竟是三皇子妃名義上的繼母,她若對你妹妹不恭敬,就是現成的把柄,我倒是盼著她不恭敬些。這有什麼可惱的,那是堂堂皇子妃,也是你的兒媳,你不要一口一個小蹄子,這樣被旁人聽到,一樣是現成把柄,嫡母不慈。”

“我也隻在咱們自家人跟前說幾句心裡話罷了。”陸皇後在後宮多年,自知謹言慎行的道理,陸皇後道,“我倒是有慈心,隻是她何嘗將我放在眼裡。阿靈都知道,如今大婚多少天,也沒見?她過來給我見禮,早上皇子妃都是先來鳳儀宮,再一起到慈恩宮的,她素來都是直接到慈恩宮。”

“隻要陛下知道娘娘的委屈,也就是了。”陸老夫人道。

“母親不知三皇子妃的心機,不知與陛下說了什麼巧話,哄的陛下說,先時賜婚之事,的確是委屈了她。她一個村姑,能有這樣一步登天的富貴,我真不曉得哪裡委屈她了!”

“那依你說,先前你們都不願讓惠然嫁給二殿下,千裡迢迢把她接來頂惠然的坑,這事不委屈?”陸老太太憑心而論,“三皇子妃得三殿下歡心,是她自己的本事。她得慈恩宮喜歡,也是她自己的本事。你幫過人家,還是曾對人家有什麼恩情?你們不要的東西,硬塞給人家,還嫌人家不感激?這是人家過的好了,覺著人家不在你麵前奉承討好,不恭敬和順,你就心生不滿了?”

“我有沒有說過,既是聖旨賜婚,嫁便嫁了。你們都不願意,覺著委屈了惠然。超品皇子妃之位,拱手相讓。你不過是看人家日子過的好,眼氣罷了。”陸老太太道,“眼下算什麼,以後令你不快的日子多的很。三皇子爭儲失敗,惠然嫁他近可籠絡他的心,使三皇子與太子兄弟和睦。遠可有惠然為援,三皇子那裡有什麼事,咱們都能知道。”

“你親手給三皇子送來這樣一條得力臂膀啊。”陸老太太輕歎,“女人雖不會上朝做官,可為何會說妻賢夫禍少。有些男人,年輕時很不成器,得一賢妻,忽然就事事明白,處處妥帖,從此平步青雲,走上正路。這樣事什麼時候少過?如今三皇子妃緊抱慈恩宮大腿,你還有空抱怨她不感激你?她眼睛盯著的就是你鳳儀宮的寶座,你還有空說舊日恩怨?那有什麼好說的,柳娘娘不廢,這個位子不會是你的,李氏不走,你妹妹也不會嫁給許箴。”

陸老太太的聲音如同幽深暗獄刮來的九幽寒風,“殺母之仇,奪位之恨,帝位之爭,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為後多年,安逸太久,你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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