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曉得了。可要奴婢說,她這是癡人說夢,那位夫人何等樣冰清玉潔的品性,寧割肉還父亦不肯受星點玷汙,更是在庵中習得醫術,治病救人,人人稱誦。她是什麼人,自己心裡沒數?”孫嬤嬤不屑的撇撇嘴。
李玉華心說,看來那位泉小哥兒見識也就這麼點兒了。
李玉華正在與孫嬤嬤說話,雲雁遞了帖子進來,稟道,“布鋪的羅掌櫃送了今冬的厚料子過來,侯在外頭想給娘娘請安。”
“料子你照著單子點一點先收下。讓羅掌櫃到花廳那邊去。”
這羅掌櫃是帝都白家布鋪的掌櫃,李玉華來帝都後去過一趟,知道李玉華要做皇子妃,羅掌櫃行事愈發低調謹慎。原本白家棉布是被內務司選中,準備入貢的,結果,後來就沒音信了。可這事也懸,李玉華與三皇子殿下大婚後,這事突然就成了。
羅掌櫃是猜不透這裡頭的門道,卻也覺著肯定與三皇子妃娘娘有關係。
他是個老成人,不然帝都這一攤子生意不能交給他。李玉華對羅掌櫃的交待也是,咱悶聲賺大錢,彆張揚。李玉華做生意的路子跟她平時為人當真兩樣。
吃了盞茶,李玉華就去了小花廳。
羅掌櫃給李玉華問過好,李玉華擺擺手,“咱們老熟人,就甭這麼多規矩了。”
倆人老早就認識,以前還吵過架拌過嘴,不過,羅掌櫃打心底裡說,先前大家夥都知道白木香跟帝都大戶有娃娃親,那時白家棉布生意剛起步,沒少仗著這點子虛無飄渺的關係扯大旗,後來白木香嫁了金榜狀元。羅掌櫃就覺著,他們這生意要發達。
結果,狀元沒多少日子就被發配到大西北去了。
羅掌櫃心裡那叫一個可惜啊,深覺少了一座大靠山。可沒想,人若走運,想不到的事都能發生。李玉華以往在羅掌櫃心中的形象跟個小夜叉也沒什麼差彆,主要是羅掌櫃以前的生意就是叫李玉華給乾倒的。羅掌櫃對她有心理陰影,結果,真沒看出這丫頭有皇子妃娘娘的運道。
親爹還是三品大員,反正甭管這爹咋樣,起碼皇子妃的位子是坐穩了呀。
羅掌櫃想自己都有福來皇子妃走一遭,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體麵,他笑嗬嗬地的邊兒上的椅子上坐了,“我可得禮數全煥著些,不然得叫人說咱們鋪子人不懂規矩,給娘娘丟臉。”
“行了,彆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找我有什麼事?”
做了皇子妃娘娘,說話也沒見文雅。羅掌櫃道,“這話說起來長,實在是朱姑娘懇求了我兩三遭,卻不開她這情麵。我不得不厚著臉皮過來替她問一句,她想過來給您請安哪。”
“哪個朱姑娘?”
“這話說來更長了。咱們剛在帝都開鋪子時,咱這布也沒到過帝都,帝都人以前也沒見過咱這布,最難做的就是頭一單生意。布是好布,可我一說價碼,帝都人多是不認的。頭一單就是慧心坊定的料子,這慧心坊就是朱姑娘的買賣。我總覺著欠她個人情,她如今有難,求到跟前,實在說不出回絕的話,我就來了,成不成的,問您一聲?”
“慧心坊?”李玉華一想就想起來了,“這我知道,這是帝都有名的成衣鋪子,專做婦人裙裳的針線鋪。慧心坊的姑娘有什麼事要求我?”
“娘娘可能不知。朱家現在有一樁官司,朱姑娘原是朱老爺的獨生女,朱老爺一閉眼,就有人要侵吞孤兒寡母的家產。”
這麼一說,李玉華就都知道了,原來是這個朱家啊。
李玉華晚上跟穆安之商量,“我想著既是求到跟前,見一見也沒什麼,聽一聽這朱姑娘說什麼,倘若有什麼內情,到時也告訴三哥知道。”
“那你就見一見她,但什麼都沒應下。”
“這我曉得。”李玉華跟穆安之打聽,“她家這案子到底難在哪兒了?”
“一則是朱姑娘名下私產算不算家族產業,二則朱老爺臨終前有遺言,寫在紙上的,身後一切產業歸朱姑娘。”
“那這挺分明的呀。”
“帝都府斷這遺囑是偽造的,朱姑娘不忿,把官司打到刑部。”
李玉華道,“按律法雖說在室女得不到全部資財,可朱老爺都有遺囑留下了,這就應該都給朱姑娘。刑部驗一驗遺囑真假不就知道了麼。”
“遺囑丟了,帝都府保管不慎。”
李玉華端著的茶都不吃了,諷刺道,“哈!還有這樣的事!人家的遺囑都能丟,帝都府尹怎麼沒把他官帽丟了!”
“所以這不是一樁官司,朱姑娘連帶把帝都府也告了。”
李玉華一盅茶啪的撂桌上,大喝一聲采,“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