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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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華長史的心情是大起大落的,對朱晚有多麼的欣賞,?對朱順山就有多麼的厭惡,?用華長史的話說
老夫自認並非清高人,?卻也受不住這一身的銅錢惡臭味。
言外之意,?朱順山把他老人家給熏著了。
尤其朱順山那嘴臉,?“朱家的產業就得朱家人繼承,?給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以後她成婚嫁人,那豈不就是便宜了外人?這是萬萬不能的,?以後到地下沒法兒見祖宗!再說,?這也是我二弟的意思!”
朱家其他兩位族中長輩倒是格外委婉的多,?不過話題也主要圍繞著,“阿閱畢竟是女孩子,這糧鋪的生意,還是該阿晚繼承的。”
香幾上的青玉香爐裡飄逸出淡淡青煙,?檀香清香彌漫在室內。穆安之一目十行的將幾人審訊的記錄文書看了一遍,?真的是一目十行,?看完後,穆安之視線打過鄭郎中、華長史、杜長史、段主事幾人,?唇角蓄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道,?“你們也說說各自的判斷。”
華長史剛剛已經對朱順山暢所欲言過了,他接下來表達了自己對朱晚的欣賞,“我看朱晚並非貪慕錢財之人,?他一意考取功名,與我說了,即便分得錢財,他也願意交給大嫂侄女。這是他出示的讓產文書,上麵都按好了手印。”華長史把這份文書拿出來,鄭郎中幾人心中都暗讚朱晚高義,不愧舉子功名。
杜長史想了想對朱閱問訊,總結道,“那朱姑娘就是要爭家產,有家產就行!若是朱晚願意主動將所得家財讓給朱姑娘,朱姑娘定是無所不願。”
段主事道,“我瞧著朱太太還在傷心朱老爺過逝的事,但問她個主意,她也說隻聽朱晚朱姑娘了。可見與朱晚朱閱情分極深,若他二人能和解,朱太太當是願意的。”
華長史皺眉,“這麼說朱景一房的矛盾並不大,倒是那個朱順山,我審他時,他咬緊了糧鋪必需要歸朱家人。”
杜長史段主事分彆說,“朱順水(朱順義)倒也願意糧鋪由朱家人繼承,不過看他們也沒有咬死,有點模愣兩可活稀泥。”
鄭郎中沒有參與問案,不做評價,心裡想著定要細細調查朱順山朱成鬆父子之事。暗道三殿下當真是明察秋毫,那朱順山不過是翹了翹下巴,三殿下就猜他定有靠山。三殿下倒真不愧是審理過慈恩會大案的人,以往鄭郎中還覺著怕多是倚仗身邊官員,如今看來,三殿下的確是有真材實學。
朱家一行人被問完話,沒有旁的吩咐,他們也便自刑部離開。
朱順山過去跟朱太太說兩句話,勸朱太太,“這事還得嫂子拿個主意,你可是咱老朱家的人,以後也是要埋進老朱家祖墳的。”
朱閱一把將朱順山推個趔趄,“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我爹剛去,你就跟我娘墳啊墳的!欺負人也沒你這麼欺負的!”
朱順山被兒子及時扶住,不然得鬨個屁墩,登時揚眉立目的罵道,“你個死丫對片子,你敢動手!”
朱閱立刻大呼,“救命——有人欺負孤兒寡母——”
朱成鬆朱晚各自勸著,一個勸自己爹,“爹,少說兩句啊。”一個勸朱閱,“走走走,咱回家。”把朱閱攆到朱太太外側扶著朱太太,朱晚與朱閱掉個個兒,他在裡側扶著朱太太往外走,正好與朱成鬆朱順山父子相鄰。
朱成鬆說,“晚弟,到我家去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朱晚說,“我得先送大嫂阿閱回家。”
“行,那我下午去找你。”
“不行,下午我有事跟小叔說。”
朱晚無奈笑笑,朱成鬆也笑,“那我得空去找你。”
朱晚點點頭。
待到刑部門外,朱家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朱晚先扶朱太太上車,又扶朱閱上去,而後他與車夫分坐車轅,經朱雀大街的飄香坊還買了二斤朱太太愛吃的栗子酥。
李玉華是個愛攙和事的,她也挺記掛朱家這官司,晚飯時還問了穆安之一回。
穆安之手裡的銀製小腰圓錘啪的敲開螃蟹的大鉗,再用銀叉勾出鉗中蟹肉,大致把朱家這官司說了一遍。李玉華道,“既然這朱公子不貪錢,那就好辦了,朱公子把繼承的產業給朱姑娘,一樣是朱姑娘得家業,這官司不就了了。”
“沒這麼容易。”穆安之把一整隻蟹拆分清爽,蟹黃蟹肉放在蟹殼內,再澆上一勺香醋,遞給李玉華,“現在朱老爺的遺書丟了,倘按律法判,朱姑娘做為在室女,隻能得家財一半。朱太太身為遺孀,隻得三成。還剩下兩成家業,要歸到朱氏族中,由近親繼承。朱公子論血緣與朱老爺最近,可這兩成家業,他不見得能拿到。先朱老太爺那一輩是有兄弟的,五服之內的近親,誰不想分一些。朱公子能拿到大頭,可依舊會有部分產業流到朱氏家族其他人手裡。”
“那這麼說,朱家族人爭的是這兩成家業。”
“對,朱公子其實無心商事,他已經是舉人功名,用心功讀幾年,不愁沒有前程。他現在能寫下轉讓產業的文書,可見並不貪財。一個不貪財的人,跟一群惡狼爭家產,誰勝誰敗不好說。”穆安之另取一隻肥蟹自己剝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