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字箋的事究竟是誰乾的?”
“不管是誰乾的,跟劉司吏脫不了乾係,他是二十歲入帝都府,從最低給的打雜的小吏做起,一路做到刑房司吏,在這司吏位置上乾十年了,在帝都府衙門整整乾了二十年,他要是不知,那就沒人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穆安之剛到刑部衙門,穿過刑部那氣派大門,向後在有扇黑漆月亮門,那就是穆安之現在理事的院子。他剛一進月亮門,就見自己房門前站著個青衣隨從,那青衣隨從是個熟人,唐家小公子身邊的小廝名喚平安的。
平安給穆安之行禮,連忙打開簾子,順帶招呼一聲,“爺,三殿下來了。”
裡間立刻奔出個紅袍小子,抓住穆安之便親切的喊了聲,“表哥,你可來了。我都等你半日了。”
“你等我做什麼?你不是在都官司麼,走錯了,比部司在我對麵的院裡。”
“我知道。現在是表哥主理刑部,我先來跟表哥打聲招呼麼。以後表哥有什麼事隻管差譴我,我一定用心辦差。”唐墨閃著兩隻亮晶晶的眼睛說。
穆安之看他比李玉華都要稚氣,想著鳳陽姑媽為人不錯,他也不能不管唐墨,問他,“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好一會兒了,頭一天當差,可不能遲到。”
“走,我帶你去見見尚書大人,還有兩位侍郎那裡也打聲招呼。”
唐墨一路隻管點頭,穆安之說什麼他聽什麼,乖巧的不得了。穆安之都多瞥他一眼,清晨天氣不錯,老槐樹上的葉子掉的差不多了,黎尚書已從屋內迎出,連連拱手,“殿下有事,隻管宣召,老臣過去聽侯吩咐就是,怎敢勞殿下親至。”
穆安之還半禮,“尚書大人太客氣了,這是阿寶。”
“我大名唐墨。”唐墨立刻不樂意的盯自己表兄一眼,怎麼把他小名叫出來了。
“對對,唐墨。他過來向大人請安,正式到刑部任職,以後還得大人多關照。”穆安之與黎尚書關係不錯,這緣於穆安之的低調與黎尚書的客氣。
“早見過的。”黎尚書笑嗬嗬的請二人進屋說話,請穆安之上坐,一位年輕的令史端來香茶後便退下了。黎尚書說,“我與唐駙馬多年交情,阿墨你不是外人,無需拘謹。昨天我就交待了都官司把你的屋子收拾出來,你剛來,先適應適應,跟著許郎中學習學習,還有同僚間的相處。有什麼難處,隻管跟我說。”
唐墨點頭,俐落的起身一揖,“以後都仰仗大人關照。”
自黎尚書這裡出來,穆安之又帶他去見了兩位侍郎,然後才去的比部司,許郎中用侍奉鳳凰蛋的小心翼翼來接待這位長公主的小兒子唐墨公子。
唐墨對自己的屋子也很滿意,看一眼香幾上的玉香爐說,“這是沉香,這樣名貴的香料,是獨我這裡有,還是大家都有呢?”
許郎中笑,“侍郎大人吩咐過,讓我們用心布置。”
“以後不用這樣了,我平時很少熏香,有勞郎中大人了,可有什麼事吩咐我做?”
“您頭一天來,不妨先熟悉一二。咱們比部司俸祿贓贖、倉庫出納、丁匠工程、和糴收支、軍資器械,唐大人願意管哪樁到時隻管跟我講,我來安排。”
唐墨點頭,並沒有強要求。
許郎中並不怕服侍這些尊貴的小爺們,主要是小爺們智商正常,彆惹事就成,唐墨表現的很好,沒有剛一來就搶差使乾。穆安之看比部司都安排好了,也就告辭回了自己院裡。
中午唐墨就帶著隨從,隨從提著食盒,一道找穆安之吃飯了,穆安之看他那十層大食盒,笑說,“姑媽這是怕你在刑部餓著。”
“我娘就這樣,她昨兒還說要先打發人過來給我收拾屋子,我死活勸她半日,她才沒叫人來,不然我就丟死人了。”唐墨看看穆安之比自己小一半的盤碟,“下回我也讓我娘給我用小些的碟子,弄這麼多菜我也吃不了。”
表兄弟在一處用的午飯,午飯後唐墨也沒走,他說在比部司沒意思,人人都當他貴少爺一般客氣的不得了,恨不能把他放高台上供起來,他就在表哥這裡了,表哥當他平常人。
穆安之一雙細長冷峻的眼睛眯起來,視線仿佛粹了冰直盯的唐墨臉上一層未褪的細小絨毛根根緊張豎起,穆安之方收回銳利眸光,淡淡地說,“總覺著你是有什麼目的?”
“哈哈。”唐墨乾笑兩聲,“表哥你就愛多想。”
看你這尷尬的一臉心虛假笑,我就知道自己沒多想。
陽光透窗而入,穆安之懶得理唐墨,抽屜裡拿出幾封請柬,丟給唐墨,“去把請柬送一送。”唐墨立刻屁顛屁顛接過,給穆安之跑腿去了。
穆安之府上的安宅酒,朝中旁人不請,刑部的人總要送幾張帖子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