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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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侯府立世百年,?家族龐大,?人口眾多。關於胡安黎所作所為,?族中議論不斷,?甚至還有族老仗著身份找到刑部要教訓胡安黎的,都被胡安黎用侍衛打了出去。
胡安黎六親不認冷酷絕情的作為,更令家族不滿。
當然,?這不包括所有的胡家人。
大理寺卿胡潁親自壓下族中議論,?甚至到南安侯府勸息胡世子暫息雷霆之怒,即便不去緩和父子關係,此時此刻,?也不要對胡安黎落井下石。
嫩綠的茶葉在清澈茶水中載浮載沉,?淡淡的茶香中傳來胡寺卿柔和的聲音。
“前兒你嬸子過去陪你母親說了會兒話,?你母親依舊想去靜心庵去修行。如果這是你母親的心願,?我也唯盼她能在佛法中求得大自在。”
胡安黎微微欠身,當初他那庶弟年長要進學讀書,?可笑他那父親竟然要他退出內館,將內館名額讓給庶弟。當時就是這位堂叔仗義執言,阻止此荒謬之事。
對這位堂叔,胡安黎一直心懷感激。胡安黎道,?“我母親這輩子不容易,若能清靜度日,?也是我的心願。”
夕照透窗而入,籠在胡寺卿端方的臉上,他的神色愈發肅穆,?“事到如今,我再說挽留的話就太偏頗了。隻是,不好就讓你母親這樣過去,我打發人去了靜心庵,尋個妥帖清靜的院子,既能精修佛法,也能安穩度日。”
胡安黎剛要開口婉拒,胡寺卿似是洞察他的意思,擺擺手道,“彆推辭,你連這都推辭,讓外頭人怎麼看胡家。”
胡安黎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睛,夕陽在他長長的睫毛鍍了一線金光,遮去他眸眼中的神色。胡寺卿問,“周家現在的情形,你比我更清楚。嚴氏女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憑我的年紀,不可能知道嚴家的案子。最初我也隻是覺著嚴氏有異,她與周大郎是有名的恩愛夫妻,聽說她在周家素有美名,周大郎生病,她衣不解帶目不交睫的服侍,待周大郎好了,她累到病倒。”胡安黎道,“我在牢中觀察她三日,她舉止從容,飲食規律,沒有半點擔憂。這不合常理。”
胡寺卿頜首,“不合常理,必有蹊蹺。”
胡寺卿問,“你祖父就要回來了,你準備怎麼向他解釋呢?”
“解釋什麼?”胡安黎反問。
胡寺卿看向胡安黎,“你說呢?”
“我不是因,不需要解釋。誰做出來的果,誰才需要解釋。”
胡寺卿敏銳發現這個堂侄已經與先前不同了,胡安黎的相貌非常斯文,這種更類文人的斯文,完全迥異於以武起家的南安侯府。可同時,胡安黎骨子裡又隱藏著一種極端的強勢,周氏魘咒信安郡主,他不惜家族名譽蒙羞也要弄死周氏。
但,這種強勢依舊是隱藏在他斯文的外表之下的,一眼望去,他仍是那個年輕斯文的少年。
而如今,胡安黎的強勢不再隱藏,即便麵對家族如今的困境,他也會強勢的說一句,他不需要對此做出任何解釋!
這孩子長大了。
胡寺卿心裡陡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跟一個成年男人說話與同孩子交談是不一樣的,胡寺卿眼神中透出欣慰也有一絲遺憾,他拍了拍胡安黎的肩,“心中有數便好。”
南安侯一行快馬到城外,便有族人在苦苦等侯了。
南安侯素來不喜行程為外所知,倘不是有族人撲將上前,南安侯還不知他們在城外侯著,因是族中親近長輩,嫡親的二叔,南安侯下馬道,“這麼巧,二叔怎麼到城外來了?”
“我每天住在城外莊子上,天不亮到開城門的時辰我就過來,天摸黑關城門的時辰我再回去,就等著你哪。老大呀,你再不回來,咱們胡家就要出大事了!”二族老揮起手杖痛心的敲擊著地麵,發出一陣咄咄咄的聲響。
“家裡的事不急,我現在要進宮陛見,二叔不妨先回府,待我述職結束去給二叔請安。”南安侯和顏悅色的說。
族老點頭,“正事要緊,你先去吧。知道你回來也就放心了。”然後痛心疾首的補充一句,“不像話的緊!不像話的緊!父不似父,子不似子,尤其那個安黎,很不成體統!”
南安侯扶著族長上了馬車,繼續騎馬往帝都城去。
南安侯進宮陛見時,正趕上穆安之在禦前稟事,周家在外為官的周三郎周越已經押解回帝都,另則出外遊學的周家長孫與周二郎也拘捕到案,大概是嚴琳的身份太過令周家震驚,而嚴琳的樁樁證據更是讓周家否認不得。連帶周家的舅家牛家,一家子也悉數下了大獄,產業被封,家資清算。
大半個刑部都在忙這樁案子,每份口供、人證、物證、佐證都要契合方能寫結案卷宗,而周家這些年仗著後台過硬犯的那些案子,大小加一塊,林林總總快百十樁了。
周家估計也是破罐破摔,交待的還算比較痛快,尤其是周家還有個管賬的嚴琳,賬目方麵一清二楚。難審的是南安世子,這位世子如今暫不必去當差,但是非常不配合,穆安之也不急,南安世子身邊近人悉數抓了去。
有位南安世子心愛的管事躲在侯府不出,穆安之叫人守著南安侯府,南安世子一出門,胡安黎回家就把管事綁了送到刑部。
這次穆安之是來請穆宣帝允準拘捕山東昭武將軍劉重回帝都受審的,穆宣帝翻看著周氏案與重審嚴家案的卷宗,對穆安之道,“刑部發拘捕令吧。”
“是。”穆安之道,“還有一事,臣每次問訊,南安世子均不發一言,靜默以對,臣請陛下允準刑訊。”
穆宣帝臉色微沉,“那是正三品的朝中大員,侯府世子,你這樣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從證據看,臣認為太過保守。”穆安之跟著頂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