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次南夷軍糧案,他手下人手不足,他也不會打刑部旁的主意,索性從三司組建人手。
他就是要告訴黎尚書,他對刑部之權無所圖謀。
第二天,早朝結束。
清晨陽光穿透薄薄晨風照在人身上,穆安之自顧自往外走,他於朝中百官素無交情,往時鄭郎中會與他同行,自鄭郎中去了山東辦差,穆安之又恢複獨來獨往。
今日卻與往時不同,刑部黎尚書快走幾步跟上穆安之,知道穆安之喜怒難測,黎尚書都沒敢寒暄,直接說,“殿下,陛下令殿下總領南夷軍糧案,殿下可有空,老臣想同殿下細稟此案。”
“去衙門說吧。”
如此,二人分彆登車,同往刑部去。
刑部就皇城外的太平大街上,不大功夫便到。穆安之馬車在先,黎尚書隨於其後,杜長史華長史沒有早朝資格,都是按時辰直接來刑部。
華長史一直在忙嚴氏案,杜長史見黎尚書也到了,給穆安之見過禮後對黎尚書拱手為禮,想黎尚書必是有事與殿下相商,不然這時候應該去內閣了,杜長史遂先退下。
黎尚書捧著茶碗,開口亦無閒篇,“殿下素來英明,老臣多思,一直想跟殿下說說南夷軍糧案,還請殿下恕老臣聒噪之罪。”
“尚書太謙了,原本我就想尋個時間跟您打聽一二,這件案子如今是個什麼章程?”
“南夷軍糧案原是南安侯上書,因有查到軍糧車隊偷載玉石之事,南夷不產玉石,但與南夷相臨的大理是出產美玉的地方。南安侯不敢小視此事,遂秘折上稟,陛下令刑部配合南安侯追查。”
穆安之眉心急促一跳,大理是鎮南王府所在,鎮南王府獨成一國,雖向朝稱臣,卻是正經藩國,看來內情比他想像中要複雜的多。
黎尚書繼續道,“南夷勢力交錯複雜,再加上鎮南王府那裡不好細詢,玉石案一直進展不大,倒是又發現有軍糧倒賣之事。這些在卷宗裡都有記載。”
“說來慚愧,倒是周家案發,軍糧案方有重大進展。”黎尚書感慨一聲。
“有件事,既是查到軍糧車隊偷載玉石,直接就該查承運糧草的糧商,如何耽擱至今?”
黎尚書道,“當時偷載玉石的人一並拿下,隻是尚未到帝都便在路上染病身亡。再往上線索已斷,未能繼承追查。”
黎尚書也有許多話不好說,以他的官位並非懼南安侯府,可南夷軍糧案立案之初就是始於南安侯的奏章。南安侯若有私心,肯定也是私下處置以免牽連家人,可見當初南安侯並不知世子亦涉其間。黎尚書當初想法大至若此,這事必與南安侯府無關,而不論軍糧承運使周家,還是糧商牛家,都與南安世子關係頗近。
說不上疏忽,此案其實也並未耽擱,因為查到軍糧倒賣,眼瞅就要拿牛家問話,此時牛家被周家案牽連,直接也下了大獄。
如此,三樁案子趕在一處,南安世子直接下了大獄。
黎尚書問,“眼下軍糧案不知殿下如何吩咐?先時案子審理咱們刑部以程侍郎為首,卷宗也多在咱們這裡,隻有少許在大理寺,他們那邊我估計也準備好人手供殿下驅使了。”
穆安之喝口茶,他心中已知黎尚書來意,“以往三司分立,刑部審案大理寺複核禦史台監督,這規矩自然不錯。不過,我審案有自己的習慣。”
“殿下請講。”
“我要從三司各抽調人手來審理軍糧案。”
“那複核監督的事?”
“依舊由大理寺監察院做主便是。”
黎尚書忽而老謀深算的一笑,“殿下,您是咱們刑部的人,主理刑部事宜,老臣得說句有私心的話,殿下要人手,咱們部裡都是專門審案的人才,不是老臣誇口,比大理寺監察院都貼心。殿下要多少人,咱們衙門都有,何需外頭尋去?”
“這樣好嗎?”穆安之又問了黎尚書一句。
黎尚書一百二十個保證,“絕對好。闔衙門的人,隻要殿下瞧得上的,就是老臣也願為殿下驅使。”
穆安之認真的說,“若是與案情相關,怕是少不了請教您。”
“殿下有所問,老臣必知無不言。”
如今看來,三殿下的確是個一心做事的人,三殿下堂堂皇子之尊寧肯退而自三司選人,也不想有爭權之擾。
三殿下肯退,是三殿下的心胸,可他黎某人一樣非狹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