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看著複雜,其實簡單,就像這五十萬銀子,三方證據一對比,就知道是哪裡的岔子。
這也是為什麼要會審南安世子的原因了。
杜長使翻閱卷宗的速度極快,合上遞還給程侍郎,輕聲問,“胡二公子誰找來的?”
程侍郎道,“正式過堂原就該家人在場,華大人著人知會的。”
杜長史對華長史點點頭,老華氣性不小!
事實上,此次會審也是華長史一力推動。
左都禦史卓然終於趕到,卓禦史滿腦門的汗,連連作揖,“恕罪恕罪,請殿下恕罪,陛下召見,下官來遲了。”
“看你這話說的,即使陛下召見,還恕哪門子罪。”穆安之冷冷起身,“即使卓大人到了,那就開審吧。”
卓禦史乃當朝首輔裴相的得意門生,自從老友裴如玉被趕出家門,穆安之曾方麵給過裴相難堪,裴相雖是唾麵自乾的好涵養,禦史台把穆安之參的不清。
後頭還有穆安之一人乾翻禦史台之事,總之梁子結的不輕,穆安之對禦史台的大頭目自然也不可能有好臉色。卓禦史笑笑,朝黎尚書謝少卿點下頭,顯然沒把穆安之的冷待放在眼裡。
倒是眼睛看向華杜二人時笑了聲,自袖中取了塊帕子擦臉上的汗,一麵說,“殿下還真是抬舉自己人,三司會審,二位長史也要在一旁嗎?”
“恕臣直言,二位長史隻是殿下屬官,並非三司所轄,他們在這兒似乎不大合適。就是殿下需要個抄抄筆墨的文書,咱們三司也有的是人手,勞煩不到他們兩個。”卓禦史天生一張笑臉,跟穆安之賠個不是,“我這人忠貞耿直,有話就直說了,殿下不要怪罪。”
“你既知道他二人是我的屬官,我既有事自然叫他們在旁服侍,這個道理,卓禦史也不懂嗎?”
穆安之的目光裡像淬了冰,卓禦史卻仿佛完全感不到半點寒意,當帕子塞回袖中的同時,笑若春風的問,“可下官怎麼聽說兩位長史也參與到了案件審問,這可不合規矩。”穆安之直接懟到卓禦史麵前,“他們是在履行我的意思,這不是屬官的職責嗎?”
“殿下說是,那就是。”卓禦史一副惹不起穆安之的模樣,嘻嘻笑兩聲,那種神態甭提多招人火氣。
穆安之現在的性子,再不肯受這種挑釁,與禦史台前仇舊恨一起發作,一腳便踹了過去。
黎尚書剛想打個圓場,沒想到穆安之直接動了手,他老人家上了年紀,手腳就慢一些,隻來得及喊一句,“哎,有話好好說。”
謝少卿倒是想拉架,也隻來得及拽住卓禦史一片袖子。
華長史更是文弱老書生,杜長史眼疾手快,一步掠過,風帶起飄揚的衣袖,杜長史一把將卓禦史拽了趔趄,切正好避開穆安之一腳。
黎尚書等人已都撲上前勸穆安之莫要動怒,穆安之之冷冷盯卓禦史一眼。
卓禦史正揪著杜長史不放,“賠我衣裳。”
杜長史是氣的,“這可真是好人沒好報,我還不是為了救你。”他力氣大了些,不留心扯掉了卓禦史的半拉袖子。
“少來這套,你是為了救我嗎?你是不想你在殿下背上毆打朝廷命官的名聲!”卓禦史半點不領情,吊著一雙桃花眼轉向穆安之,“他們都是代表著殿下的意思,那殿下賠我衣裳。”
穆安之咬牙,腳心癢的厲害,他怎麼這麼想再給這姓卓的兩腳呢。
不過黎尚書謝少卿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勢必不好再動手,穆安之問,“真要我賠?”
“當然要賠,我這衣裳貴得很,用的是正宗的江南的絲綢。”卓禦史可是半點情麵都不講的鐵麵禦史。穆安之點點頭,信步過去。
黎尚書謝少卿緊緊跟隨,黎尚書還說卓禦史,“小卓你少說幾句。一件破衣裳,你還你還想叫誰賠?”
“我衣裳剛還好好的哪。”卓禦史誓不罷休。
杜長史咯吱咯吱的咬牙。
穆安之走到卓禦史麵前,眼眸微眯,再次問他,“真要本殿下賠你衣裳?”
卓禦史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過他依舊堅持,“自然。小臣家境貧寒,置辦這樣一件衣裳可不容易。”
穆安之伸手攥住卓禦史的衣袖,黎尚書謝少卿同時急道,“殿下息怒。”
就見穆安之手臂猛然用力,呲啦一聲就將剩下的半拉袖子給卓禦史扯了下來。
卓禦史當即目瞪口呆。
穆安之一臉平和的看看手中撕下的衣袖,“我撕我自己衣裳。”
剛剛發善心險被訛的杜長史哈哈大笑,建議道,“殿下,屬下在此,剩下的讓屬下代勞如何?”
他就要去拽卓禦史的衣領子,卓禦史終於攔住杜長史的手,感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好好好,衣裳不用你們賠了。算我倒黴。”
“這可不好,怎好無緣無故讓禦史大人倒黴呢?”華長史在一畔道,“老杜,咱不能占禦史大人這個便宜。”
卓禦史一時不慎,被擠兌的沒辦法,無奈道,“不倒黴不倒黴行了吧,我倆袖子出門就剩一袖子了,我今天真是走大運了!”
穆安之冷冷瞥他一眼,“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