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陸國公那張不動聲色的麵孔下並非全無波瀾,穆安之在朝囂張他早便見過,但真正對上時,穆安之那種冷酷的敏銳仍令陸國公有種如坐針氈的危脅,尤其在穆安之不留任何情麵的將宋尚書罵厥過去之後。
這便是官場!官員的戰場!
穆安之的政治資本並不豐厚,宋尚書朝中大員,一言不慎被穆安之抓住漏洞,穆安之立刻口出如刀將宋尚書打的全無還手之力,這種敏銳,這種口才,甚至讓陸國公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絲不太美妙的回憶。
穆安之不過是在刑部初初分管一件大案的皇子,甚至不能完全管控刑部,但哪怕麵對內閣大員,都沒有一絲懼意。
甚至,他主動出擊,對穆宣帝道,“臣先前不知有先帝與先忠武公之事,南夷軍糧案是臣主審,既如此,請陛下將此事交給臣,臣必能辦的妥當。”
陸國公立時心生不妙,但他實未料到穆安之竟然對先忠武公救駕先帝而死之事一無所知,且觀此情形,穆宣帝並未對穆安之提及此事,他先於穆宣帝說破,已是不妥。
這個時候,他再攔穆安之,怕帝心不悅。
陸國公素來妥當,步步穩健,素不涉險,故未再說話。
穆宣帝看向麵前幾人,陸國公杜尚書均無異議,穆宣帝便對穆安之道,“有始有終,此事便交給你來辦。”
陸國公心臟陡色一沉,穆宣帝此一句,已知帝心所向。
不過,三殿下即便真的能逼殺胡源,南安侯縱是麵子上大義滅親,難道心裡就真能痛快?
穆安之自禦前告退,立刻召杜長史華長史商量此事,杜長史年輕,略比穆安之大個四五歲,杜長史扇骨一下下的敲擊掌心,“竟有這事?我從小在帝都長大,帝都權貴豪門中的逸事傳聞我大都知道,這事我從未聽聞半點風聲。不過,先忠武公因救駕重傷不愈離世倒不是什麼秘密,忠武公過逝後,先帝譴今上親至南安侯府代為祭奠,親擬諡號忠武二字,武將得此美諡者,屈指可數。可卻從未聽聞過先帝有過此言。”
朕之子孫,絕不相負。
這豈不是免死金牌麼!
華長史在帝都為宦多年,亦是初次聽聞此事。華長史道,“先帝在位時的史書已經修整完繕,史書中並未提及先帝對胡家有此承諾。但,陸國公也不至於說謊。”陸國公敢在禦前提,必然是確有此事。
杜長史眼睛一眯,問,“殿下也未在陛下那裡聽說過此事。”
穆安之翻個白眼,他跟穆宣帝關係一般,這事在華杜二人這裡並非秘密。
杜長史搖開折扇,忍笑道,“如今隨扈官員誰不知殿下倍受陛下重用,每日在陛下跟前服侍不說,還代陛下批閱奏章。”
華長史也覺著有些好笑,估計現在認為並不受陛下寵愛的就是三殿下自己了。華長史道,“倘陛下厭惡誰,那是再不會多看一眼的。陛下知殿下性情純直,指點殿下,殿下晨昏定醒,為君父分憂,實稱得上父慈子孝,天下楷模。”
穆安之奇怪,“你倆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會拍馬屁了。”
華長史險沒叫這話噎死,杜長史翻個剛剛穆安之一模一樣的白眼,“興許是陛下聽奉承話聽的太多,就喜歡殿下這樣噎人的。”
穆安之素來會噎人,不想竟叫杜長史噎個正著,不禁一樂。華長史說,“南安侯府的事,不妨問問安黎,他應知道一些。”穆安之雖說話噎人,心腸當真極軟,胡安黎一向很得他心意,問胡安黎此事,將來再讓胡源伏法,到底是父子。
杜長史看出穆安之的猶豫,直接道,“若我是安黎,寧可知道案情進展,難道還真刻意回避,什麼都裝做糊塗不知,最後哭上一場,做足孝子本分?若安黎肯那樣裝模作樣,當初根本不會把周氏的事鬨出來。”
穆安之仍是同杜長史道,“你們是內窗師兄弟,你私下問問他,他怕是也不大清楚,不然當初會告訴咱們。”
穆安之這話也在理,杜長史領命而去。
因胡清被冊侯府世子,雖是在行宮,往來道賀之人也極多。胡清在隨駕之列是穆宣帝欽點,胡安黎是被穆安之帶來的,胡清近來時有交際,兒子不在身邊,便叫了胡安黎過來,帶著他穿針引線引薦些人脈。
胡清這做叔叔的,真是比胡源這做爹的稱職百倍。
胡安黎自胡清那裡辭出回穆安之的行宮彆莊,杜長史方去尋他。胡安黎身上有些淡淡未散的酒香,杜長史看他麵頰微赤,手掌覆他額上問,“這是吃了多少酒?”
“沒吃幾盞,師兄還不知道我,我一盞米酒入肚臉就要紅的。”小廝端來香茶,胡安黎遞給杜長史,“我這剛回來師兄就過來了,可是殿下那裡有事?”
“有件事想問問你。”
胡安黎打發小廝出去守門,杜長史這才將事說了,果然胡安黎皺眉,“這事我從未聽人提起過。”他有些迷惑的看向胡安黎,“我也隻知道當年曾祖父是救駕而死,從未聽說先帝對胡家有過這樣的許諾。”
胡安黎起身,“我去問問二叔,我沒見過曾祖父,二叔是見過的。”
“你好不好問?”
這事關係到胡源生死,讓胡安黎出麵找胡清問,以後族人會如何評斷胡安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