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琢磨著,是不是找本春宮同玉華妹妹同賞。
說來有些不好意思,穆安之先時端方君子慣了,他還真沒這些東西。可惜老友裴如玉不在,不然倒能找老友借上兩箱。
小杜小胡雖好,倆都是光棍,能懂什麼。
華長史年邁,穆安之不好跟華長史借這些東西,顯著他這做殿下的不大正經似的。
一時,穆安之倒叫這小小書冊難住了。
穆安之這裡一時間沒有進展,待八月底,先是南夷州送來南安侯八百裡加夷的奏章。奏章中說的就是胡源的案子,大致意思是,若陛下不能秉公而斷,南安侯再無顏站於朝堂。有子如此,南安侯甚是羞愧。總之,南安侯要求朝廷按律法處置,斷不能因私害公。
總之,南安侯那叫一個明曉世情,大公無私,大義滅親。請穆宣帝依律而斷後,南安侯還做了一件事,寫信給次子胡清與家族族老,逐胡源一支出族。
逐嫡長一支出族,整個帝都都獨有南安侯這一份。
南安侯既逐胡源出族,胡源便再算不得南安侯一脈,這案子要如何斷,自有刑部做主。
至於南安侯為什麼會在這樣的當口上奏這樣一份奏章,也非機密,很快消息靈通之人便知是胡安黎寫信給南安侯的緣故。
起初還有人以為是胡安黎向南安侯求情,淡淡的便有些不好聽的話語傳出,譬如,倘不是胡大公子所去書信,南安侯不知此事,自然不會痛殺親子。
換句話說,胡大公子此舉,倒是“陰差陽錯”解了三殿下的困局。
何況,當年胡大公子奉母告上宗正楚世子的事,可不是什麼秘密。
如今看來,倘當初不是這位大公子執意將家中姨娘的事鬨出來,胡源倒不至有此了局。
穆宣帝在胡源案的奏章上批了個血淋淋的“斬”字,待朱砂晾乾,穆安之把奏章合上收起。穆宣帝放下朱筆,看穆安之一眼,“把這奏章發出去吧。”
不論大家對胡安黎的評價為何,胡源的判決一定,大家除了頌揚陛下聖外外,不論與穆安之關係如何的官員也得說一聲“三殿下性情剛直,斷案亦剛直”,更何況多少清流忠耿之人對穆安之開始有了明顯好感。
東宮見到穆宣帝的批示,不禁微一皺眉,將這批示遞給陸世子,陸世子驚道,“竟真的判了斬立決!”
“死罪當是死罪,隻是南安侯一則功高,二則胡氏一脈向來簡在帝心,父皇對胡家也多有優容,先時這奏章遞上去許久沒消息,父皇把這差使給了老三,老三倒真是會辦差,這差使辦的好。”太子笑了笑,轉而拿起另一件折子。
陸世子憂道,“殿下難道不擔心?”
“擔心什麼?”太子道,“我原還擔心有先忠武公之事,胡源要逃過一劫。”
“那些個清流最擔心的無非就是陛下因南安侯府功高輕判此案,三殿下一力堅持胡源死罪,如今胡源果真死罪,三殿下以此案立威立功,一舉雙得。”陸世子道,“殿下也知道,慈恩宮向來偏愛三殿下,就是三皇子妃,也一向得慈恩宮的眼緣兒。如今他們夫妻,一人在陛下跟前,一人在慈恩宮那裡,還不知要如何籠絡人心。”
太子合上第二封折子,看向陸世子,唇角拉出一抹笑,“表兄放心,老三還在我的手裡。”
兩人正在說話,二皇子府內侍跑來報喜,“二皇子府打發人來報喜,二皇子妃剛剛喜得一女!”
太子高興的放下奏章,“好!果然大喜!這是父皇第一個皇孫女,著內務司按公主例準備給二皇子妃、與小郡主的賞賜。”
又與報喜內侍道,“同二弟說,彆忘了寫報喜折子,萬千之喜,咱們早些報給父皇、皇祖母知曉,也叫長輩們一同喜悅。”賞這內侍倆大銀元寶,內侍歡天喜地而去。
太子笑著起身,“二弟得女,還不知要歡喜的如何?宮中林娘娘不好輕動,我與太子妃過去瞧瞧,回來也讓太子妃與林娘娘說一說。”
陸世子讚同,“是,陛下和姑媽不在帝都,正當殿下與娘娘多照顧二皇子府上些。”
太子給陸世子使個眼色,陸世子湊上前,太子促狹一笑,“老三那裡馬上就能熱鬨起來了。”
陸世子也不禁露出一絲譏誚,三皇子妃盼有孕的消息,不說人儘皆知,起碼權貴圈裡不是什麼秘密!可有時,這人也得看命,天生賤命,也得看有沒有孕育皇孫的福分!
太子望一眼前方宮殿光芒耀眼的琉璃瓦,極遠天邊的一抹流雲,眼中有些陸世子不解的意味,太子笑了笑,大步走出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