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
杜長史刺啦刺啦的帶著侄子們擦完最後一個祭器,捶著老腰起身,“你們爹這可真會使喚人,叫咱們擦祭器……”
杜長史剛要抱怨一二,就見大侄子給自己使眼色,杜長史立刻機伶的拐個彎兒,“這些苦活累活,就得咱們做小輩的做,你們爹我大哥每天日理萬機,一年忙到頭,這些小活,咱們不乾誰乾。”
杜尚書負手而至,幾個兒子都乖乖的給父親見禮,杜長史轉過身,一副剛知道大哥駕到的模樣,“大哥你怎麼來了,我們這就弄好了。”
“來聽聽你怎麼抱怨我。”杜尚書看他一身寶藍綴毛邊兒的長袍,倒也有幾分斯文秀至,心下就有幾分滿意。
“我哪兒敢抱怨大哥你,我在跟阿純他們講大哥你以往多麼英明神武,簡直是我輩楷模。”由於時常要來大哥這裡偷些情報,杜長史現在跟大哥的關係融洽不少。
杜尚書問,“有多英明神武?”
要是讓杜長史說他哥多麼殘暴多麼獨斷,杜長史能滔滔不絕說上一天一夜,英明神武嘛,杜長史笑,“端看我就知道大哥有多英明神武了,人家都說我跟大哥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貧嘴。”杜長史一笑,對長子道,“帶著弟弟們把祭器送到廚下。”對杜長史點下頭,杜長史跟著杜尚書去了書房。
杜尚書坐在臨窗的榻上,杜長史自己倒杯茶,杜尚書眼睛瞥,杜長史立刻把手裡的茶恭恭敬敬的送過去,“大哥吃茶。”
杜長史問,“誰這麼大的麵子,大年三十還過來聒噪大哥。”
“從小為這張嘴挨過多少罰。”杜尚書輕斥一句,而後道,“是韋家老三,任滿回帝都,過來走動一二。”
“韋三哥這是看上什麼絕世好缺了,一回帝都就往大哥這裡來。倘是尋常官職,他什麼時候遞句話,有韋相的麵子,能成全時總會成全他的。”
“人家過來走動,就得是有事相求?”
“韋家幾位公子一向有些傲慢,如今韋相重回內閣,雖不及以往,也是朝中重臣。何況韋三哥以前做的是揚州知府,這可是頂級肥缺,真不知他相中是的哪個缺,都要來大哥這裡走動了。”
“這事不消你操心。”杜尚書道,“年前韋相打聽過你的親事。”
杜長史嚇一跳,“韋相都多大年紀了,他家裡閨女都嫁人了吧。再說,大哥你與他本就是座師生之分,咱們兩家交情素來深厚,不用再聯姻了吧?”
“你能想到的事,韋相能想不到?不是韋氏女,我聽韋相的意思,陛下自秋狩時就有為兩位公主擇婿之意。”
杜長史都嚇結巴了,“韋相沒病吧,他怎麼不讓韋凡去尚書,倒打我的主意!”
“韋凡能跟你比麼?”杜尚書向來謙遜的麵容也帶了幾分傲氣,上下挑剔杜長史一眼,“你雖不大成才,好歹也是傳臚出身,這幾年官做的稀鬆,也是正經朝廷命官。”
杜長史就當他大哥這是在誇他了,得瑟的抖兩下腿,“大哥謬讚了。”
“比個紈絝子弟略強一二,真不知有何可喜之處。”杜尚書看他這副不知好歹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與杜長史道,“你這就回你自己府去吧。過年也彆過來了,在家給祖宗磕個頭就好。想來陛下也看不上你這種背棄家族之徒。”
杜長史應一聲就要往外走,“我跟大嫂說一聲。”忽而住了腳步,回頭問杜尚書,“那你這一大早的叫我過來擦祭器做什麼?”
杜尚書臉一沉,“混賬東西,不祭祖宗還罷了,莫不是給祖宗擦祭器你還有怨言!”
“少拉著個臉嚇唬人,你就是故意使喚我。”杜長史見杜尚書一拍扶手就要起身,立刻一溜煙跑沒影了。
杜尚書唇角一翹,複又恢複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