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寬闊的校場中,大雪漫天而下。
江珣一套刀法舞的密不透風,雪花被刀氣裹挾在他身旁淩厲飛舞。直待江珣收刀,披著一襲玄色狐裘大氅的紀然走過去,“咱們這才幾年不見,你這進境說一日千裡也不為過。”
“什麼事,這麼大雪天的還要親走一趟。”
“自然是要緊事。”
紀然將撐著的油布傘往江珣頭頂側了偶,二人穿過雪花漫天的校場,往江珣的書房走去。
江珣自幼苦修,因武功高強,即便冬天書房也從不用火。不過,茶寮子是熱的,江珣倒了兩杯溫茶,紀然方道明來意,“聽說你與三殿下那邊的杜長史是師兄弟,你們交情不錯。”
江珣沒有否認,紀然手裡捏著杯子,沒有喝茶,“說來,以前小時候也見過,這些年沒來往,已經生疏了。我有件事想跟杜大人商議,既公且私,又不好直接上衙門尋他,想請你幫我引薦一下。”
“成。你等我信兒,我來安排。你們什麼事,我就不打聽了。”江珣十分爽快。
其實,江、杜、紀三家是幾輩子的交情,隻是隨著各家族人口增多,即便幾輩子的交情,如紀然這等自幼不在帝都長大的世家子弟,對於許多世交家的子弟也有許多不熟的。
故請江珣引薦。
杜長史對紀然的觀感也就一般,倒不知道紀然什麼既公且私的事要見他。礙於家族交情與江珣的麵子,杜長史還是去了。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精彩\小說閱讀。
杜長史未料到紀然有這樣一樁大事與自己商議,紀然鋪開一張手繪的街巷圖,“杜二哥也知道,我如今在玄甲衛當差,手下兄弟巡視時發現一處地方,就是這裡。”紀然指了指街巷處上的標記,“城南春風街香燭巷,現在是個熱鬨地界兒,每十天,這裡都會有一次通宵的宴會,裡頭賭錢、宴飲、舞曲,應有儘有,十分。”
“想是哪位大人的私宅。”這樣的地方,帝都並不少。老宅是祖宗家法所在,萬不敢這樣放肆。故,不少帝都大員都置下私宅,豢養少女孌童用以享樂。杜長史當然不敢如此,不過,他是聽說過的。
“倘隻是如此,如何敢驚動杜大哥。”紀然自袖中取出一張尋人令,“這是帝都名角百花班兒小牡丹的尋人令,上麵帝都府的大印不是假的吧。”
“你知道小牡丹的下落?”
“也是一樁巧之又巧的事。杜大哥也知道我在玄甲衛叫馮千戶落了麵子,我不能吃這樣的大虧,就打發人查了查這馮千戶,找到他的私宅,發現這在宅子裡囚著這樣一位佳人。我要找回麵子,杜大哥你正在刑部當差,你我聯手,一舉雙得。”
杜長史指了指那尋人令,“這是帝都府的差使。”
紀然笑了笑,“我因何會在玄甲衛入職,不皆是因俸銀官貪墨軍餉之事?一切都推俸銀官身上?證據確鑿就算結案了?祖上貧寒出身的一個千戶,又不是在邊疆征戰,能有外財,就買下整個香燭巷?那屋子收拾的,我看不比陛下的昭德宮差,哪兒來的這些銀錢?江珣這朱雀衛的四品僉事,日子過的尚不如馮千戶外宅的管事。大哥要真不好奇,我就找帝都府的人,不過,他們若是頭一茬過去,那些賬本啊文字啊能不能保全,我就不能保證了。我不負責刑緝之事,我隻要馮千戶死透透的就夠了。”
杜長史明知此次紀然找他完全是拿刑部做槍使,偏忍不住的動心,的確,如紀然所言,先前程雨的案子並不算結案。程雨故然不無辜,但明顯是玄甲衛拋出的替死鬼。
如果紀然找帝都府合作,刑部也不能袖手旁觀。
但是,紀然玄甲衛的百戶的身份,他私下做這樣的主,倒顯得三殿下與紀然有暗地交易一般。
杜長史道,“這事關乎刑部,我現在不能給你答複。”
“三天後便是休沐日,杜大哥若休沐前不給我答複,我就另尋他人了。”紀然一笑收起街巷地形圖。
刑部。
穆安之聽過杜長史回稟,道,“這算實名舉報,沒有不接受的道理。馮千戶是正五品,老鄭正四品,拿他足夠了。休沐那日問一問是哪個排班,讓老鄭換一換,準備好人手。待老鄭他們到了,再打發個人知會帝都府一聲,不好不給他們些甜頭。”
杜長史道,“那屬下跟紀然說一聲。”
當日夜。
鄭郎中親自帶隊布防,敲響春風街香燭巷由南往北靠第三家的門時,裡麵人說了兩個字,“春風。”
這是暗號,鄭郎中示意捕快,捕快在臘月寒風中回兩字,“屠蘇。”
裡頭先是挪動門閂的聲音,捕快猛的推開門,兩個開門小廝立刻被數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當時便嚇癱,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鄭郎中率人剛一進入,門房便有數人帶刀持棒蜂湧而出,當下數位捕塊點亮火把,鄭郎中麵容如鐵,亮出令牌,“刑部辦案,無關人等放下兵械,若的反抗,視同謀逆,殺無赦!”
不得不說,鄭郎中那天生一張鐵麵,配著他這正氣凜凜的語氣,門房一乾人當時便是心底發懸,尤其鄭郎中冷厲的視線掃過他們手中刀槍,一聲怒喝,“放下兵械!”
當時就有人一震,手中兵器落地。帶頭那人握了握手中刀,上前道,“大人,我們這是正經人家,便是刑部辦案,也當有刑部侍郎以上堂官的手令,還請大人出示手令,容小的去回稟老爺。”
他這一套話尚未說完,鄭郎中一個手勢,數位如狼似虎的捕快撲上前,當下便是一場亂鬥。鄭郎中帶人繼續往裡去。
天空中陡然升起一道紅色煙火箭,鄭郎中猛然回頭,眸如鷹隼盯了門房處一眼,回頭立刻加快腳步。
臘月冰封,前天一場大雪,帝都更冷了三分。這室內卻是暖若三春,馮千戶坐擁一位隻著透明細紗的妙齡少女,那少女相貌嬌嫩,行止柔順的依在馮千戶身畔服侍酒水。馮千戶正與一位至交說話,這位至交身畔也是一位同樣年紀相仿的少女。
忽然,一陣細碎又尖銳的鈴聲陡然響起,順著鈴聲就會發現,這香暖深閨垂紗疊幛處都用細絲係一隻精致銀鈴,此刻,銀鈴一響,馮千戶臉色驟變,拉起至交奔至最上首的一張長榻,輕輕一推榻上的一幅前朝名畫清風明月圖,便推出一道暗門,兩人立刻進入暗門。
兩位少女將圖畫歸位,尋來兩件輕盈鶴氅披在身上,接著大門被人踹開,朔風狂飆而至,室內垂著的數道輕紗帳幔飄搖卷地,兩位少女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有經驗的捕快立刻進屋搜查,這種暗室瞞不住刑部捕快,捕快進入暗室,不過片刻便退回,稟道,“大人,裡麵有斷龍石,密道被封了。”
鄭郎中冷冷道,“在帝都城,即便修密道也不會多遠,把前後左右的宅子的一並搜查!”